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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裹着融融暖意直直撞过来,像春日的第一缕朝阳穿透晨雾。我指尖无意识绞紧袖口的银线流苏,垂落的穗子随着颤抖的手腕轻轻摇晃,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忙别开发烫的脸颊。

余光里,玄色衣袍的下摆掠过青石板,绣着暗纹的布料翻涌如墨浪。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仿佛有只受惊的玉兔在胸腔里乱撞。

他今天怎么这般温柔?

莫不是因为昨夜醉酒失态,倒叫他生出几分怜惜?

咬着泛白的下唇,我在心底自嘲,不过是副空皮囊罢了,难不成还真当我是什么稀世珍宝不成?这般想着,耳尖却不受控地泛起薄红,连指尖缠绕的流苏都烫得握不住了。

思绪正像团乱麻在脑海里纠缠,突然“轰”地炸开一声惊雷——喝醉了!

这个词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神经末梢。

我瞳孔骤然收紧,指尖霎时褪尽血色,寒意如蛛网般顺着血管攀爬蔓延,瞬间裹遍四肢百骸。后颈沁出的细碎冷汗黏濡而冰凉,正沿着脊骨蜿蜒滑落,像淬了冰的丝线贴着皮肤游走。

喉头发紧得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砂纸打磨般的涩意。寂静里每一次干涩的吞咽都格外刺耳,指节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镇定。

心底疯狂祈祷着,昨夜千万只是安安静静睡了一觉,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让人追悔莫及的荒唐事。

他凝望着那张青白交迭的娇俏面庞,眼底笑意如春水般翻涌,瞧那模样,倒像是只被踩中尾巴、毛发根根倒竖的幼兽。

喉间逸出几不可闻的低笑,却偏要敛起神色欺身近前,玄色衣摆掠过沾着晨露的草尖,惊得露珠纷纷坠地,碎成一滩星河般的微光:“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慌乱地抬手抵皮革鞋底碾过碎石的脆响步步紧逼,惊得我踉跄着连连后退。

发间银铃随动作迸出细碎声响,墨色长发扫过营帐绳结时,几缕碎发已被后颈的薄汗黏在莹白的皮肤上,宛如雪地里晕开的墨痕。

掌心下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烫得指尖发麻,却怎么也推不动这座突然靠近的“大山”。

“你!你你你你!”

喉间刚挣出个破碎的音节,舌尖便如浸在寒冰中般发颤。

“诶呀妈呀!”

后移的脚步猛地撞上毡房木桩,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去。

我撑住晃荡的木桩,掌心渗出的冷汗瞬间洇透了粗糙的木纹。喉结重重滚动两下,才将卡在嗓子眼的话语硬挤出来:“我...我们昨儿夜里...”尾音被风卷得支离破碎:“...是不是睡一块了?”

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禁忌,说完连耳尖都烧得通红。

我的目光如被无形的钉子钉牢,死死胶着在他腰间那柄寒光四射的佩刀上,刀刃折射的冷冽光芒刺得瞳孔阵阵发颤。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慌乱中猛地低下头,紧盯着自己不安蜷缩的脚尖,仿佛那簇磨得起球的裙摆能将满心惊惶尽数藏匿。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阴影,随着剧烈的心跳簌簌发颤,宛如暴风雨中振翅欲坠的蝶翼,每一次颤动都裹着仓皇的气息。

话音甫落,他忽而仰头低笑,胸腔震动的气流卷着温热气息直扑而来。琥珀色眼眸微眯成线,细碎的光如同揉碎的星子在眼底流转,漾开一汪狡黠的涟漪:“公主昨夜在本汗帐里睡了半宿,倒忘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头。

一世清白竟在醉后毁于一旦?!

这倒霉催的剧情怎么比本子还离谱!我攥着裙摆的手直发抖,脑子里疯狂上演十八般社死场面。

难不成我昨晚抱着这位冷面煞神喊“亲亲”?还是扯着他的披风唱小曲儿?救命!现在连夜逃出草原还来得及吗?

耳膜被狂跳的心脏震得生疼,眼前骤然漫开一片刺目的白茫,连呼啸的风声都退成遥远的嗡鸣。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后腰猛地撞上雕花矮几,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青铜酒盏坠地的刹那惊破死寂。

帐顶栖着的雪雁扑棱棱振翅腾空,翅羽划破空气的声响混着碎瓷片落地的轻响,在沉沉寂静里炸出惊心动魄的回响。

见你如受惊的塞北雪狐般踉跄后退,珍珠步摇随云鬓晃动碎作银芒,发间玉铃撞出一串慌乱的清音。他喉间逸出半声闷笑,转瞬敛去眼底戏谑,狼皮大氅下的身躯绷如劲弓,剑眉微蹙间似覆层叠寒霜:“公主多虑了。”尾音卷着瀚海晨风吹过两人间隙,松脂与马奶酒的气息交织如丝,化作无形的套马索,将心绪缠得七上八下,恰似草原上迷途的羔羊,在风里乱了方向。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狼牙佩饰,那枚由狼腿骨精心打磨的配饰已浸透经年汗渍,表面光滑如镜,却硌得掌心泛起细密的麻痒。他喉头轻轻滚动,喉结在牛皮护领下划出一道紧绷的弧线,仿佛草原上拉满的弓弦,透着难以言说的张力。

原以为中原女子皆如中原绸缎般绵软易折,此刻她偏头避开的模样,倒像极了雪山上不肯低头的孤雁。喉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藏蓝氆氇下的胸膛却泛起异样的温热。

比起那些攀附上来的莺莺燕燕,这般带着刺的鲜活,倒教人想起初春草原下涌动的生机。

“昨夜你醉得像团软毛糕,本汗不过是抱你回帐,总不能让睡在篝火堆旁喂狼吧?”

转瞬之间,阿尔木·多吉敛去眼底翻涌的戏谑,狼皮大氅下的脊背骤然绷如满月弓弦,青铜护腕相击迸出清越声响。冷硬的话音裹挟着塞北砭骨的寒风劈面而来,惊得毡房外的经幡猎猎作响,连草尖凝着的霜花似乎都在这声线里簌簌震颤。

“不必如此惊慌,本汗的帐里可没藏着吃人的妖怪。”

余光瞥见你捂着胸口长舒气的模样,睫羽仍在簌簌轻颤,绯红从耳尖漫至脖颈,如朝霞浸染雪原,连衣领处露出的一截皓白肌肤都笼上了薄红,恰似初绽的山丹花被风拂过,漾开细碎的涟漪。

晨风卷着草原深处的草香穿帘而入,掀起他耳畔一缕碎发,墨色发丝如鸦羽掠过颊边,却远不及眼前人慌乱的模样攫人心神。她发间的松石坠子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那抹苍绿在晨光里流转,像极了呼伦池底沉淀的翡翠。

他望着那枚坠子,喉结在牛皮护领下重重滚动,毡帐外朔风卷着沙砾扑打牛皮帐的声响轰然如雷,入耳却化作模糊的嗡鸣。

唯有她慌乱的喘息声清晰可辨,每一声都像马蹄踏在心头,惊起遍野涟漪。指尖无意识碾过鎏金刀柄,冰凉的金属触感抵不住掌心的灼热,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冲破眼眶,恰似草原上酝酿雷霆的乌云,裹挟着不容错辨的滚烫情意。

若待来年草原开满格桑花时,她褪去这少女的青涩,眉眼间该会凝着怎样惊心动魄的光华?那时她鬓边的珠翠摇曳,怕是要比圣湖的月光更教人挪不开眼,连长生天见了,都要忍不住多垂怜几分。

听到他说昨晚并无逾矩,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咚”地落回胸腔,我悄悄抚着狂跳的胸口长舒口气,暗自庆幸没上演什么俗套的狗血戏码。

什么草原第一美男子,什么权势滔天的可汗,在现代独立女性这儿统统不好使!

却未察觉身后人琥珀色的眸子里,正凝着你发间晃动的碎玉流苏,嘴角笑意如春水漫堤,越漾越浓。

昨夜你醉后攥着他衣襟呢喃的模样,此刻又在他脑海中鲜活翻涌。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锦缎的纹路,耳畔仿佛仍萦绕着含混不清的呓语。粗粝的指腹还残留着她面颊的温软,恰似沾了晨露的芍药花瓣,细腻得仿佛一触即碎。皮革护腕蹭过掌心的余温,混着她发间若有似无的乳香,在塞北刺骨的风中织成绵密的网,将他困在这刹那的温柔里,连呼吸都染上了草木与脂粉交织的暖意。

晨风骤然掀起他的墨色衣摆,猎猎作响间将这隐秘的思绪揉碎,混着草尖的露珠与远处敖包的桑烟,悄然散入草原茫茫的晨雾里,只余下喉间一声极轻的、被风声吞没的叹息。

紧绷如弓弦的脊背刚一松懈,窥探的心思便如春草遇雨般疯长。我垂首佯装整理袖口并蒂莲的针脚,指尖摩挲着细腻的锦缎,余光却不受控地飘向那人。往日里总板着冷硬如铁的面容,此刻竟被初升的日头镀上一层暖金。

高挺鼻梁挑着细碎光斑,剑眉斜飞入鬓,琥珀色眸中盛着的细碎金光,恰似裹着蜜糖的玛瑙,流转间竟将草原的晨雾都染得朦胧。

古铜色肌肤在朝阳下泛起暖玉般的柔光,宽厚的肩膀撑起玄色大氅猎猎作响,窄腰束着嵌银边的革带,随着呼吸起伏勾勒出劲瘦弧线。

我猛地别开脸的瞬间,鬓边银铃“叮铃”撞出脆响,却被耳畔忽如其来的低沉闷笑彻底淹没。带着雪松冷冽与马奶酒甘醇的温热气息拂过颈侧,像草原上掠过的暖锋,惊得汗毛根根倒竖。指尖无意识攥紧的裙摆轻轻发颤,锦缎上的暗纹在光影下浮动,如同此刻慌乱不已的心跳。

他伸手解下腰间酒囊的刹那,腕间铁护腕与鎏金扣环相撞,发出清越声响,整个人如同一株扎根草原的白杨树,挺拔得教人挪不开眼,连远处帐顶盘旋的雄鹰,都忍不住敛翅低飞,似要一窥这人间少有的英姿。

“公主殿下这般看着本汗,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阿尔木·多吉的耳尖陡然泛起绯色,如破晓时分被朝霞浸透的格桑花瓣,连鬓边碎发都似沾了晨露的光泽。

他猛地别过脸去,粗粝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烫的鼻尖,喉间溢出一声闷雷般的低咒,藏蓝氆氇下的胸膛随之震出细微共鸣。昨夜还在军帐中运筹帷幄、令万千铁骑臣服的草原之主,此刻竟被那双灵动的眸子搅乱了心绪,心跳如受惊的野马在胸腔里狂奔,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活脱脱像个初遇心仪姑娘的青涩少年。

救命!我这眼睛怕不是被装了GPS追踪器吧?

全程锁定这位“草原土皇帝”疯狂输出,活像村口二大爷搬着马扎蹲守免费露天电影,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人家身上。说好的高冷御姐人设呢?现在倒好,整个人跟被施了定身咒的二哈似的,盯着人家镶金边的狼皮大氅直犯花痴,哈喇子都快流成呼伦湖了!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宛如长生天倾洒的琼浆玉露,盛着斡难河底千年不涸的粼粼波光,我明明在心底千百次告诫莫要沉沦,余光却像中了萨满的古老咒术,总不受控地飘向那抹如孤松般挺拔的身影。

远处渐次模糊的马蹄声碎成尘烟,恍惚间天地间只余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骨发疼。连毡帐外猎猎翻卷的狼头纛旗,都在眸光里化作了眼前人衣摆晃动的虚影,那抹玄色轮廓在瞳孔里不断放大,恍若整个草原的风声都被这心跳碾成了细雪,簌簌落在发烫的面颊上。

那道黏人的目光烫得他后颈发麻,阿尔木·多吉猛地抬手搓了把脸,指腹碾过古铜色皮肤发出沙沙轻响。掌心薄茧蹭过滚烫的面颊,惊得耳尖霎时泛起桃花色,连喉结都不受控地上下滚动。

晨光顺着狼皮大氅的毛领蜿蜒而下,将那抹可疑的红晕顺着脖颈往下推,直没入镶银边的皮甲领口。他慌忙抓起腰间酒囊猛灌一口,呛人的马奶酒却浇不灭心底腾起的燥热,反倒让喉间溢出的气息都带上了几分狼狈的滚烫:“莫不是沾了奶酒渍?”

我二话不说,踮脚如狡兔般跃起,指尖精准钳住他发烫的耳垂,像逮住偷腥的小兽似的左右狠狠摇晃,惊得他一声低呼,耳尖的绯红瞬间漫到脖颈,连带着狼皮大氅都因挣扎而滑落半肩,露出古铜色肌肤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阿尔木·多吉,原来你也会害臊!”

我效仿他平日冷硬的模样拧紧眉峰,刻意将话音拖得老长,尾音像草原上盘旋的苍鹰,拖着悠扬的调子在空气中打了个转,连毡帐外的经幡都仿佛跟着这声线轻轻晃动:“堂堂草原之主,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哪还有半分威风?”

话音未落,他骤然侧身,玄色皮甲随动作绷出利落的线条,金属扣环相撞迸出细碎清响。裹挟着雪松冷冽与牧草清甜的气息汹涌而至,撞得人喉头发紧。晨光温柔描摹着他泛红的耳垂,泛着薄汗的后颈透着灼热,哪里还有半分昨日战场上挥刀斩敌的狠厉?

分明是只被戳中软肋的草原孤狼,在晨曦里露出了难得的无措。

“若是想看。”阿尔木·多吉喉间溢出的轻笑浸着马奶酒的甘醇,玄色衣摆拂过凝着晨露的狼尾草,惊起的水珠溅上牛皮靴面,恰似他此刻失序的心跳,将草原的露水都搅成了荡漾的涟漪。那话音的尾音如狡黠的小蛇,吐着湿润的信子悄然缠上耳畔,连带着草叶上的露珠都仿佛在这声线里微微发颤:“大可光明正大地瞧。”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雪松与阳光炙烤过的狼皮味,混着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耳畔炸开一团滚烫的酥麻,惊得鬓边银铃都跟着发颤。

你慌得如被弓弦惊起的沙燕,双手在半空胡乱扑腾,耳尖红得似草原深秋燃遍山岗的红柳。几乎是踉跄着转身,皮靴重重碾过凝着晨露的狼尾草,惊起的水珠如碎钻般迸溅。

“我!我开玩笑的!”话音还裹着颤音,尾调被草原的风扯得七零八落:“我、我去洗漱了!”发带不知何时松落,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后颈,随着慌乱的脚步在晨光里飞舞,活像只偷了青稞的旱獭,狼狈中透着憨态,跌跌撞撞地逃向毡帐深处,身后留下一串被踩扁的草叶和怦怦乱跳的心跳。

我臊得恨不能当场化身地鼠,掘个洞把发烫的脸埋进草甸里。

阿尔木·多吉望着那道跌跌撞撞的背影,喉间溢出闷雷般的轻笑,惊得肩头栖落的海东青扑棱着羽翼,利爪在皮甲上刮出细碎声响。他粗糙的指尖反复摩挲着狼头腰带扣,鎏金狼眼在晨光中狡黠地闪烁,忽而就抬手扯了扯镶银边的衣襟。

刹那间,皮甲缝隙里露出的古铜色肌理随动作起伏,宛如被阳光吻过的沙丘,裹挟着雪松与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连掠过耳畔的风都仿佛被这热度灼得发烫。

扯着缀满银铃的衣襟,指尖在繁复盘扣上反复摩挲,往日嫌其累赘的金丝刺绣此刻竟成了心头宝。铜镜般的湖面映出他的身影,他不自觉地挺直腰板,连垂落的流苏都要拨弄再三。

想起那双偷偷打量他时亮得惊人的眼睛,喉间突然泛起马奶酒般的甜涩,胸前悬挂的狼牙护身符烫得惊人,仿佛被篝火炙烤过的铁石。他伸手去捂,却触到自己发烫的胸膛,嘴角不受控地扬起,惊得帐外觅食的百灵鸟扑棱棱飞远了。

“这小丫头慌慌张张的样子,倒比缴获的敌国珍宝还要有意思。”

我跌撞撞退回营帐,整个人瘫软在雕花梳妆台前,铜镜里那张绯红的脸刺得人发烫。耳垂泛着桃花般的艳色,连鬓角碎发都被热气蒸得微卷。

指尖刚触到滚烫的脸颊,就像被草原篝火燎到般猛地缩回,腕间银镯撞出清脆声响。

深吸一口气,望着镜中神色慌乱的自己,喉间溢出的低语混着耳畔未消的嗡:“王刚你清醒点!这可汗一看就是草原上的孤狼,动心动得快,骨头怕是都得被他嚼碎了吞下去!”

指尖正揪着发烫的耳垂跟自己较劲,帐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阿尔木·多吉带着雪松混着马汗的气息掀帘而入时,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抄起镶玉梳,发间的银铃撞出一串凌乱的颤音。

颤抖的手指在发间胡乱搅动,原本顺滑的青丝转眼缠成死结,连玉梳齿都卡进纠结的发绳里,像极了此刻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心跳。

他凝视着你慌乱地绞着发绳的指尖,思绪瞬间飘回到初见你的那个夜晚。

那时,每至深夜,你总会独自坐在毡帐外,仰头望着草原上空的月亮,眼神空茫而哀伤,宛如一只在茫茫草原中迷失方向的幼兽。即便裹着厚实的狼皮大氅,周身却仍散发着一种脆弱感,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凛冽的夜风吹散。

喉间陡然泛起的酸涩如草原上猝然漫过的晨雾,他下意识蜷起手指,指腹的薄茧蹭过掌心的旧疤。

良久,才缓缓拾起那把镶玉梳子,梳齿滑过发间时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将你鬓边沾了露水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梳理一捧易碎的月光,一下下,从发顶梳至发尾,让檀木梳齿间的温热,慢慢浸透进每一缕发丝里。

微凉的指尖似草原夜露,轻巧拨开垂落的碎发别向耳后。惊得我手肘猛磕妆奁,胭脂盒骨碌碌打转,粉扑跌在绣着狼纹的桌布上。

见你瞪圆的杏眼里写满惊惶,阿尔木·多吉喉间滚出闷雷般的轻笑,粗糙的指尖下意识摩挲着方才触碰发丝的位置,像是要将那缕温软的触感烙进掌纹。

铜镜里,他俯身的身影如苍鹰收拢羽翼,古铜色脖颈上的狼牙项链几乎要擦过你颤抖的肩头,每颗犬齿都泛着冷冽的光。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如潮水漫来,裹着他刻意压低的体温,烫得你像被弓弦弹起的箭矢,“腾”地从雕花凳上蹦起,惊得帐中悬挂的银铃都跟着叮当作响。

转身时,阿尔木·多吉玄色氆氇裹挟着塞北长风扑面而来,皮甲上的银饰在晨光里迸溅细碎星芒,恍若他眸中跃动的琥珀色火焰。他阔步逼近的刹那,整片毡帐的阴影都朝着我倾倒,将惊惶的倒影与他挺拔的轮廓,一同吞进铜镜摇晃的光晕里:“还以为你在偷偷抹眼泪。”

“我、我好得很!”

我挠着后脑勺,目光黏在他腰间晃荡的狼牙护身符上,半晌才憋出句:“真搞不懂,你明知我在中原不过是棵没人待见的野草,咋偏偏不娶个金枝玉叶当可敦?”话音刚落,他正端起马奶酒的动作骤然凝滞。毡帐内只剩下羊皮袋倾倒时的汩汩声响,他喉结在古铜色肌肤下重重滚动,琥珀色眼眸里翻涌着揉碎的星光与草原暮色,复杂的光影在瞳孔深处交织成网。

你以为他会像初见时那样冷笑,或是拿草原规矩压人,却不想他突然把陶碗重重搁在矮几上。

琥珀色眼眸被帐外斜射的阳光镀上金边,光影明灭间像藏了片起雾的草原。

"本汗要的是可敦,不是中原的嫡女招牌。"

昨夜你缩在毡帐阴影里偷瞄,见他指尖划过那件缠枝莲嫁衣。

领口磨出的毛边、袖口泛白的素绸,针脚虽密却透着穷酸气。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指腹反复碾过衣襟上褪色的莲瓣,喉结上下滚动着,末了却只将嫁衣叠得方方正正,塞进了盛着狼头骨饰的旧木箱里,金属扣环碰撞时发出一声轻响。

他指尖蹭过碗沿的奶渍,忽然抬眼时睫毛在晨光里投下阴影。

“你母亲绣的嫁衣,针脚比大周贡来的云锦都密实。”

这话像块热炭砸在你心尖,昨夜篝火旁他替你掖皮草时,指尖拂过衣领暗纹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原来那时候他就看清了,这粗布嫁衣上藏着的,是被中原皇室碾碎的母女情分。

你指尖猛地攥紧衣角,忽然想起初穿来时掀开嫁妆箱的场景。

那件被自己嫌弃“针脚歪得像老鼠啃过”的素绸嫁衣,此刻却在原身记忆里清晰起来。

领口磨白的地方泛着细密的丝线,是常年摩挲才有的痕迹。衣襟内侧用同色线绣着极小的“平安”二字,针脚歪歪扭扭,倒像是赶工熬夜时刺破手指染的血点。

昨夜他捧着嫁衣皱眉的模样突然有了注解,喉间猛地泛起涩意,原来这寒酸的针线下,缝着的是另一个母亲用尽最后力气的牵挂。

马奶酒的酸香混着他身上的松木味漫过来,你盯着他垂在膝头的手,指节上有道旧伤疤,是前日围猎时为给你捉些野味被猎鹰抓伤的。

他突然抓起酒袋往碗里倒,琥珀色液体溅出时,你听见他用几乎被风声盖过的声音说:

"草原上的狼,只认自己叼回窝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