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老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个银色金属箱,箱体上的生物危害标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确定要这么做?
"老首长声音沙哑,指纹解锁时手微微发抖,"普罗米修斯计划己经终止五年了,所有样本都应该被销毁。
"刘彻的军装领口渗出汗渍。
窗外,一片梧桐叶粘在玻璃上,叶脉在夕阳下如同血管般清晰。
"首长,我是最后一个活体携带者。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锁骨下方露出一个细小的圆形疤痕,"芯片记录显示,我的基因片段稳定性达到89.7%,远超安全阈值。
"老首长猛地合上金属箱,惊起一阵微风。
办公桌上,刘彻的退伍申请书被吹起一角,露出下面印着"绝密"的红头文件。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老首长一拳砸在桌面上,茶杯里的水晃出来,浸湿了文件边缘,"那些孩子...那些参与实验的孩子最后都...""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脑组织溶解。
"刘彻平静地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下的疤痕,"但我的数值不同。
监控这五年来,我的海马体体积增加了12%,神经元连接密度是常人的1.8倍。
首长,这是进化。
"墙上的挂钟突然报时,整点的钟声在密闭的办公室里回荡。
老首长颓然坐回椅子,花白的鬓角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灰暗。
"你妻子知道吗?
"刘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会在今晚告诉她。
""那孩子呢?
如果...如果真的成功了,"老首长突然抓住刘彻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会记得我们这些老骨头吗?
"刘彻没有立即回答。
窗外传来操场上士兵们训练的口号声,年轻而充满生命力。
他轻轻掰开老首长的手指,将金属箱装进公文包。
"他会改变整个世界。
"军营大门口,王娟第三次看表时,哨兵忍不住开口:"同志,要不您到值班室等?
外面太阳毒。
"她摇摇头,两条麻花辫己经被汗水浸得发亮。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看见刘彻拎着个从没见过的金属公文包走来。
"批了?
"王娟接过刘彻手里的行李,目光却黏在那个银色箱子上。
刘彻点点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转身避开妻子关切的目光,用手帕捂住嘴。
等咳嗽平息,他迅速将手帕塞回口袋,但王娟还是瞥见了上面的鲜红血迹。
火车站拥挤不堪。
刘彻护着王娟挤上绿皮火车,金属箱始终紧贴在他身侧。
他们幸运地在车厢连接处找到两个倒扣的水桶当座位。
火车开动时,夕阳正透过肮脏的车窗照进来,在刘彻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现在能说了吗?
"王娟压低声音,手指轻轻碰触那个金属箱,"这是什么?
你咳嗽是怎么回事?
"刘彻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锁骨下方。
王娟感觉到一个硬币大小的硬物,随着丈夫的呼吸微微起伏。
"三年前那次紧急任务,我不是去边境巡逻。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车轮声淹没,"我被选中参加一个基因改造项目。
"王娟触电般缩回手,却撞上了金属箱。
箱体发出诡异的嗡鸣,吓得旁边打盹的农民工一个激灵。
"你...你们在造超级士兵?
"她想起报纸上那些科幻小说的标题。
"比那更复杂。
"刘彻打开公文包一条缝。
王娟看见里面躺着三支装有荧光蓝色液体的安瓿瓶,瓶身上刻着希腊字母"α"。
"这是神经生长因子增强剂,能让人脑神经元以几何倍数增长。
但有个副作用..."火车突然驶入隧道,黑暗笼罩了车厢。
王娟在黑暗中听见丈夫的呼吸变得急促。
"什么副作用?
"她颤抖着问。
光明重新降临的瞬间,刘彻掀开了衬衫。
王娟倒吸一口冷气——他整个胸腹部布满蛛网般的蓝色血管,在苍白皮肤下诡异地搏动着。
"基因表达不稳定。
"刘彻快速拉好衣服,"但我们的孩子...如果结合你的线粒体DNA...""我们的孩子?
"王娟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乘客纷纷侧目。
她急忙压低声音:"你拿我们的孩子做实验?
"刘彻从内衣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超声波照片。
"己经六周了。
"他抚上妻子尚且平坦的小腹,"我偷偷取了你的唾液样本检测过。
你的EPH受体基因是罕见的δ变种,正好能中和基因毒性。
"王娟的眼泪砸在照片上。
她想起这一个月来丈夫总是深夜偷偷起床记录数据,想起他坚持要用特殊温度计给她测基础体温,想起那些味道古怪的营养剂。
"所以你退伍...是为了监控这个...这个实验?
""是为了当父亲。
"刘彻突然跪下,膝盖撞在肮脏的车厢地板上。
周围响起几声口哨和轻笑,但他浑然不觉。
"娟子,这孩子会看见我们无法想象的世界。
他可能会在三个月大时听懂语言,一岁时掌握微积分...也可能...""也可能活不过周岁。
"王娟擦掉眼泪,却擦不净源源不断涌出的新的泪水。
她望向窗外飞驰的田野,那里有个农妇正牵着孩子的手走在田埂上。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从你说服我提前要孩子那天起。
"金属箱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刘彻脸色骤变,迅速输入密码关闭某个隐藏界面。
"时间不多了。
"他神经质地环顾西周,"到站后我们首接去新家,那里有全套监测设备。
""什么新家?
我们不是回你老家吗?
"王娟的声音开始发抖。
刘彻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眼白处浮现出细微的蓝色血丝。
"我在秦岭深处买了栋房子,方圆十里没有邻居。
地下室能防核弹冲击...娟子?
娟子!
"王娟晕了过去,倒下的瞬间被刘彻接住。
周围乘客骚动起来,有人喊着要叫乘务员。
刘彻从金属箱暗格取出一支微型注射器,迅速扎进妻子胳膊。
王娟在昏迷中皱了下眉,而那个农民工正巧转头看见这一幕。
"看什么看?
"刘彻凶狠地瞪过去,瞳孔在阳光下诡异地收缩成竖线,"我老婆低血糖!
"火车继续向前飞驰,穿过隧道,跨过桥梁。
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站,有人看见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抱着昏迷的妻子匆匆下车,手里拎着的金属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而那个声称要回老家的农民工,正在下一站狂奔向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