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考生挤作一团,最前头的蓝衫书生正抱着石狮子哭嚎:"昨夜温书的明明是《中庸》,今早起来满脑子都是《母猪产后护理》!
" 萧望舒踩着满地碎纸片跨过门槛时,礼部尚书正揪着胡须撞墙:"苍天呐!
试题全变成了菜谱!
" "娘娘您看!
"小太监颤巍巍呈上考卷。
《论治国之道》的题目下方,赫然是工整小楷:"取五花肉切丁,冰糖炒至琥珀色......"更惊悚的是,所有考生都说这是自己亲笔所写。
"让哀家瞧瞧!
"崔太后头顶冒烟的炼丹炉挤进人群,"定是灶王爷显灵!
" 话音未落,炉盖突然弹开,焦黑的丹丸精准砸中礼部尚书脑门。
老头儿晃了晃,突然手舞足蹈唱起莲花落——太后新炼的"醒神丹"竟有迷魂之效!
"都让开!
"清亮女声破空而来。
绯衣少女扛着半人高的药箱,一脚踹开抽搐的尚书:"中个屁的邪!
这是南疆的失魂蛊!
"银针寒光闪过,老头儿鼻孔爬出条碧绿蛊虫。
"你就是那个咳金粉的短命皇后?
"莲心捏着萧望舒下巴左右打量,"啧,肺脉比八十老妪还虚,建议首接躺棺材里备考。
" 谢无咎的青竹伞斜插过来:"姑娘慎言。
" "哟,中着噬心蛊还有空护花?
"莲心弹指射出一枚药丸,"吞了,免得待会吐血脏我新鞋。
" 贡院东南角突然传来尖叫。
众人赶到时,只见考生们叠罗汉般摞在井边,最底下的胖子哭喊:"井里有女鬼!
穿着前朝官服背《论语》!
" 莲心扒着井沿嗅了嗅,突然揪住谢无咎衣领:"你们北燕人是不是脑子进水?
往水脉里投蛊虫卵!
" "姑娘误会了,"他笑着掰开她手指,"在下只负责听皇后娘娘背《齐民要术》。
" 萧望舒腕间金钏突然发烫。
画面闪现:井底石缝嵌着半枚玉璜,与谢无咎腰间残缺的那块严丝合缝。
子夜,萧望舒蹲在槐树上打了个喷嚏。
莲心往她嘴里塞了颗药丸:"含着,能防蛊虫钻鼻孔。
" "开始了。
"谢无咎突然压低声音。
井口泛起幽蓝荧光,密密麻麻的蛊虫托着本泛黄书卷浮出水面。
考生们梦游般聚拢,提笔狂抄——那竟是本届科举的真题!
"逮到了!
"莲心甩出银丝网。
蛊虫轰然散开,在空中聚成个宫装女子。
萧望舒瞳孔骤缩:那幻象佩戴的九翟冠,与她生母画像中一模一样!
"娘......" 幻象突然扭曲,女子脖颈裂开血口。
莲心的药粉晚了一步,蛊虫化作青烟消散,只留满地腥臭黏液。
"有人用血亲执念养蛊!
"医女擦着匕首冷笑,"把亲娘残魂炼成作弊工具,真是孝出强大。
" 萧望舒指甲掐进掌心。
方才那幻象转身时,腰间晃动的正是崔氏家主令牌——当今太后的母族信物。
五更天,萧望舒在御药房截住了莲心。
"这是解药?
"她晃着青瓷瓶,"还是新的蛊引?
" 医女正往糯米糕里塞砒霜,闻言翻了个白眼:"噬心蛊每月十五发作,您那位琴师大人今天吐的血能染红护城河。
" 药杵砸在铜臼里,震落梁上灰絮。
萧望舒突然发现药柜暗格:成捆的《母猪产后护理》与科举真题堆在一起,墨迹未干。
"谢无咎给你多少银子?
"她按住莲心捣药的手,"连北疆战马的配种记录都仿得这般用心。
"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鳌拜叼着条染血衣带窜进来,扔下个带牙印的鱼符——正是小皇帝随身携带的那枚!
"精彩!
"鼓掌声中,国师玄明踱步而入,"娘娘可知,昨日考场用的朱砂掺了人血?
" 他忽然掀开袖口,腕间赫然是同样的金钏:"比如,前朝余孽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