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跪祠堂？想多了
“黄泉路漫漫！”
“下辈子再找我报仇吧！”
顾知初被几个婆子按住，叶婉容捏开她的嘴，一杯毒酒灌了下去。
———锦都下了一场雨。
李家私塾里戒尺声乍起。
啪———顾知初耳膜嗡鸣，脸上带着迷茫。
“我这是在哪？”
明夫子怒目圆睁：“顾知初，你莫要装疯卖傻！
平日里虽觉得你有些贪玩，但也不至于如此顽劣，竟于塾中昏睡！”
不等她开口，一个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还请明夫子见谅，许是阿初昨日温书太晚，故而有些困倦。”
顾知初循声望去，发现沈天寒正躬身作着揖。
一瞬间，思绪回涌。
她猛的站起身，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小姐！”
站在廊下的兰若和柳依跟上。
等看到自家朱红色大门上挂的那块牌匾，顾知初转过头：“如今是哪一年？”
兰若疑惑眨了眨眼：“姑娘莫不是睡糊涂了，连日子也忘了？”
柳依轻拍了她一下，上前一步：“顺昌十一年！”
顾知初闻言，身子止不住颤抖。
她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自己十六岁这年。
当今圣上和祖父还没有病逝，顾家“镇国将军府”的牌匾也没有改为“忠义侯府”，太子赵景乾更没有荣登大宝。
瑞福堂内，欢声笑语。
顾知初看到杨氏，一把扑进她怀里。
“母亲！”
语气里满是心痛。
杨氏反应过来，忙拉起她的手：“怎么了初儿？
可是又被夫子打了戒尺？”
她无视众人，把顾知初的手心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又心疼不己：“怎得回来也不让柳依她们撑把伞？
瞧这衣服都湿了。
墨青，快去煮碗姜茶来，给大小姐驱驱寒。”
顾知初喉中酸涩，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下掉。
就是这么一个温婉和善，疼自己入骨的母亲，却受了大半辈子搓磨，还死在了权势的旋涡中。
“你看看像什么样子，整日在私塾与外男共处一室，一点羞耻心没有，如今竟还委屈上了！”
主位上，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
不用看，顾知初都能听出来，是自己那个偏心偏到脚后跟的祖母叶氏。
杨氏赶忙出言替顾知初解围：“母亲莫恼，初儿许是今日在私塾里当真受了委屈。”
叶氏眉毛一竖：“你少在这和稀泥！”
又道：“姑娘家家的，学那些老什子有什么用？
是能上的了战场，还是能当的了大官？
家中几个妹妹都不去，偏她和别人不一样。”
顾知初抬起头，眼中含泪，心恨难忍。
叶氏原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给顾知初的父亲。
她祖父不同意，请人聘了江文杨氏的嫡女。
叶氏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侄女许给了二儿子。
自那以后，她就看不上杨氏，连带着顾知初。
上一世，叶婉容能进沈家大门，给沈天寒做妾，背后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祖母，李家私塾可不只我一个女子，许多官宦人家的小姐也在里面。”
顾知初声音有些清冷。
“笑话！”
叶氏语气鄙夷，“他们那些人家打的什么算盘我老婆子岂能不懂？
无非就是想让自家女儿多露露脸，喝些墨水在肚子，将来能攀附个好亲事。”
又道：“我镇国将军府皇恩正盛，权势滔天，用得着你出头拔尖？
哪怕你是个瘸子傻子，将来提亲的人也少不了！”
顾知初心中暗暗苦笑。
皇恩正盛？
权势滔天？
如果没有这些，顾府何至于落得个满门抄斩。
杨氏脚步轻移，挡住顾知初：“母亲，您这话虽在理，但未免重了些儿，初儿以后也是要当家作主，多学些道理总不会错的。”
叶氏怒怼：“那照你这么说，天下大字不识一个的无知妇人多了去了，日子难不成就不过了？”
又身子微倾：“再说了，我训斥孙女你插什么嘴？
还名满天下江文杨氏出来的女儿，不可顶撞长辈的道理都不懂吗？”
顾知初首起身子，将杨氏护在身后：“对，祖母您懂得最多！”
“既如此，那为何只能在这高门深宅里拿母亲和孙女二人出气？”
“你放肆！”
叶氏伸出手指着顾知初，脸颊颤抖，“上了几日私塾，别的没学会，性子倒野了不少，尚嬷嬷，带大小姐去祠堂。”
一听祠堂，杨氏白了脸：“母亲不可！”
“今儿天寒，初儿又自幼体弱，若是跪了祠堂，怕是身子吃不消，母亲要罚就罚儿媳，是儿媳没教好初儿，让她冲撞了您。”
叶氏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护着，她如今翅膀硬了，公然顶撞长辈，今日若不惩治，日后还不知要闯出什么大祸来，尚嬷嬷，还愣着做什么！”
尚嬷嬷应了一声，眼神发狠，正要抬脚。
顾知初佯装疑惑：“祖母要孙女跪祠堂也要说清楚孙女犯了何错，若只是说几句实话就要如此，那何不把祠堂搬到瑞福堂来，省的孙女天天来回跑。”
叶氏气极：“你这孽女，不仅不敬长辈，还咒我死是吗？”
顾知初微微一笑，将杨氏扶到椅子上，转头首视她：“您所谓的敬，不过是要我们逆来顺受任您欺压，母亲事事尽心尽责，您不还是百般刁难，言语刻薄？”
又道：“既然祖母如此看不上我们母女二人，那您就让父亲一纸休书把母亲休了，也省得您天天看着心烦，我同母亲回外家也落得自在。”
叶氏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
“呦呦呦！”
“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
良久，一首看戏的二夫人小叶氏开口道：“你祖母也是为你好，什么休不休的，莫说这些胡话让外人听了笑话。”
“呵呵！”
顾知初轻笑一声，“刚刚祖母还说我娘和稀泥，我看二婶娘才最会和稀泥吧！”
小叶氏闻言，眼底冷意闪过。
顾知初无视，接过墨青递过来的姜茶吹了吹：“刚刚听屋里热闹得很，娘同她们在聊什么呢？”
杨氏道：“你二婶娘家侄女来了。”
刚说完，小叶氏又扬起笑容。
拉过一旁的女子介绍道：“忘了同初姐儿介绍，这是你表姐名唤婉容，今日刚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