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裹着砂纸的手,抽打着他黧黑的脸。
脚下,城市缩成了模糊的色块,眩晕感猛地攫住他,胃里一阵翻滚。
他下意识地死死抓住身边一根冰冷***的钢筋,粗糙的螺纹硌进掌心,带来一丝对抗虚无的痛感。
安全帽压得额头发闷,劣质塑料和汗水的混合气味顽固地钻进鼻孔。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空气里漂浮的、无处不在的尘土味。
远处,塔吊巨大的钢铁手臂发出沉闷的“嘎吱”声,缓缓切割着浑浊的天空。
这就是他未来要扎根的泥土,悬在云端,没有一寸踏实。
老胡“新来的?
陈山?”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浓重的川音。
陈山回头,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脸上沟壑纵横,像被烈日和寒风反复犁过,眼睛却亮得出奇,带着点戏谑。
他递过来一支皱巴巴的廉价烟,烟嘴都被汗浸得有些发软。
“喏,抽口,定定神。
第一次上都这样,鸟瞰大地,腿肚子转筋。”
他咧开嘴笑,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我叫胡广田,都喊我老胡。
以后跟我搭伙抬钢筋,有劲儿一块儿使,有汗一块儿流!”
他粗糙的大手拍在陈山肩上,那力道沉甸甸的,却奇异地驱散了陈山心头那点飘忽的恐惧。
烟点着了,辛辣的烟雾呛得陈山咳嗽起来,老胡哈哈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楼面上传得很远,暂时盖过了机器的轰鸣。
安全绳老胡麻利地解开腰间那根沾满灰泥和锈迹的安全绳,动作熟练得像呼吸。
“喏,命根子,”他把绳子一端递给陈山,另一端牢牢系在旁边粗壮的混凝土柱子上,用力拽了拽,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绑结实咯!
这玩意儿看着不起眼,悬乎的时候,它能把你从阎王殿门口拽回来!”
他指着绳子上几处磨损严重的痕迹,又拍了拍自己那条有点跛的右腿,“看见没?
去年冬天,冰溜子滑,就靠它吊着,才没成肉饼,就这条腿不争气,磕了一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陈山依言将绳子紧紧绑在自己腰上,粗糙的尼龙绳勒着腰腹,带来一种奇异的、与脚下虚空相抗衡的实在感。
他学着老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