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城将金属袖扣第三次磕在会议桌上时，技术总监陈燃终于掐灭了烟头。
"还有两分钟。
"陈燃用代码本敲了敲智能幕墙，暴雨预警在玻璃上晕开蛛网状的蓝光，"那位林总监要是再迟到......""通知财务部。
"顾明城解开第二颗衬衫纽扣，喉结在阴影里动了动，"把她的时薪按秒扣到团建经费里。
"落地窗外突然炸开惊雷，会议室门恰在此时被气流冲开。
黑色伞尖滴着水闯进来，珍珠灰高跟鞋踏碎满地电子投影，林夕裹着风雨的气息将平板拍在桌上："抱歉，刚在楼下救了个被AI导航困住的老先生。
"顾明城瞥见她锁骨处晃动的银链，坠子是个残缺的六芒星。
他记得三年前全球电竞嘉年华后台，有束追光曾照亮过同样的图案。
"林总监的善举可以写入员工手册。
"他调出全息投影，梵高的《星月夜》在数据流中扭曲成漩涡，"但现在请解释，为什么要在VR美术馆加载情绪感知系统？"林夕突然伸手穿透投影，指尖在虚拟星云中勾出荧光轨迹："顾总见过凌晨四点的精神病院吗？"她划开的星云里浮现出躁郁症患者的脑电波图，"这些人在《星空》真迹前心率会趋于平稳——艺术不该只是视觉符号。
"会议室突然响起清脆的"咔嚓"声。
实习生苏妍慌忙捂住嘴，掌心里融化的白桃味棒棒糖正滴在键盘上。
顾明城皱眉看向声源，却见林夕变魔术般从袖口抽出手帕递过去。
"二十三层东南角新风口。
"她转头对顾明城微笑时，发间钢笔折射冷光，"温度调低三度，糖浆凝固速度会减缓67%。
"陈燃突然吹了声口哨。
智能温控系统应声启动，苏妍涨红脸要道谢，林夕已经转身在虚拟屏写下公式："情绪数据不是干扰项，而是动态密钥。
"她指尖飞掠处，崩溃的《蒙娜丽莎》开始逆向修复，"就像顾总上周在高峰论坛的演讲——"顾明城猛地站起，檀木椅在地面刮出刺响。
他三天前亲手删除的演讲稿草稿，此刻正在林夕调出的全息屏上闪烁，那些被他废弃的"情感算法"段落正被她用红圈反复标记。
"林总监的权限倒是比网络安全部还高。
"他撑在桌面的手背暴起青筋，闻到空气里浮动的白桃香混着硝烟味。
玻璃幕墙突然疯狂闪烁红光，暴雨中传来刺耳的电磁爆裂声。
林夕发间的钢笔突然自动弹开，露出微型信号接收器闪烁绿光。
下应急照明骤然亮起时，林夕已经冲到幕墙前。
她左手按在钢化玻璃上，雨水在掌心投下跳动的阴影："是EMP电磁脉冲攻击。
""不可能！"陈燃的代码本摔在地上，"园区有三级防护......""对方用的是改良版特斯拉线圈。
"林夕突然扯下发簪，乌发如瀑散开时，钢笔零件已组装成微型信号分析仪，"东经121.47度，北纬31.23度，攻击源在黄浦江游轮上。
"顾明城看着她飞速拆卸智能幕墙控制板，忽然想起三年前《星际指挥官》全球决赛。
当时Shadow用采矿船改造的电磁炮，正是以同样角度击穿他的防御塔。
"让开。
"他扯松领带握住她手腕，触到凸起的旧伤疤，"这是明曜科技的主场。
"林夕突然翻转手腕，银链擦过他喉结："顾总知道EMP持续冲击会让整个园区的义肢患者神经痛吗？"她瞳孔映着暴雨，指尖在控制板上敲出摩尔斯电码，"比如此刻在17层复健中心做理疗的，您的母亲。
"顾明城僵在原地。
母亲机械义肢的警报器突然从他西装内袋震动起来，怀表形状的监护仪发出蜂鸣。
这个秘密连董事会都不知道。
"苏妍，接入市政电网的频率是237.6MHz。
"林夕甩开他的手，发丝扫过他领口，"陈总监，我需要你三年前设计的'蜂巢'防火墙原始代码。
"实习生手忙脚乱敲击键盘，："公司机密凭什么......""凭你藏在更衣室第三储物柜的威士忌还剩237毫升。
"林夕头也不回地键入指令，"或者你更想让我公布上周三深夜的监控？当时你用公司服务器......""够了！"陈燃涨红着脸打开加密文件库。
顾明城注视林夕在十六块分屏间跳跃操作的模样，忽然按住她正在调试信号的手："你修改过我演讲稿的笔迹密码。
"这不是疑问句。
林夕手背上的旧伤疤微微发烫，她抬眼看见顾明城领口下晃动的钛金怀表，表面刻着星云纹路——和三年前她亲手熔掉的那枚冠军戒指一模一样。
"顾总该庆幸我改过演讲稿。
"她突然拽住他领带拉向自己，薄荷气息喷在他喉结，"否则此刻你精心设计的'完美理性'人设，早被扒出当年在电竞论坛......"整层楼的灯光突然恢复，智能幕墙显示攻击源已锁定。
众人欢呼声里，顾明城捏住她下巴逼进阴影："你究竟是谁？""您的克星。
"林夕笑着拍开他的手，转身时珍珠耳钉闪过诡异红光，"或者......"她将重组好的钢笔插回发髻，"教您重审世界的棱镜。
"警报解除广播响彻大楼时，顾明城在控制台角落发现张便签。
狂草字迹写着："你演讲时扯领带的频率，和当年输掉比赛前完全相同。
"落地窗映出他骤然收紧的拳头，暴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某种未干的泪迹。
第二章：代码与画笔上暴雨洗过的霓虹在柏油路上流淌，明曜科技大厦21层却亮如白昼。
林夕将最后一块电路板嵌进服务器，袖口滑落的银色腕带擦过苏妍递来的螺丝刀。
"林老师，监控显示数据流量异常。
"实习生指着忽然泛红的全息屏，"像是......在模仿人类神经痛的生物电波？"控制室骤然响起尖锐警报，林夕腕带突然收紧成防护模式。
她转身时珍珠耳钉擦过顾明城的西装领口，在对方伸手抓她肩膀前，已经闪进主控舱。
"十二点钟方向光缆。
"她扯下发带扎起长发，露出后颈朱砂痣，"苏妍去关备用电源，陈总监启动蜂巢协议的第三形态。
"顾明城按住她正在键入指令的手："这是我的公司。
""所以更要清除您三年前埋在后门的木马程序。
"林夕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全息投影突然分裂成《星际指挥官》的战术地图，"攻击者在用'幻影舰队'战术，每27秒变换加密方式——和您当年输掉表演赛的套路一模一样。
"陈燃突然踹翻转椅："放屁！老子的防火墙......""上周四凌晨两点，你在加密聊天室用'燃爷最帅'的ID泄露过测试代码。
"林夕甩出聊天记录截屏，转头对顾明城挑眉，"顺便说，您当年匿名发表的战术帖《星轨湮灭》，错把普朗克常数当衰减系数计算了。
"空气突然凝滞。
顾明城扯开领带逼近操作台，阴影笼罩林夕单薄的肩线："林总监对失败者的黑历史倒如数家珍。
""毕竟要知己知彼。
"她忽然抓住他右手按在生物识别区，警报声戛然而止，像我知道您修改过掌纹密钥的拓扑结构——指腹伤痕是上个月修理古董钟表被齿轮划伤的吧？"全息屏蓝光映着两人交叠的手掌，顾明城嗅到她发间白桃香混着焊锡的焦味。
三年前决赛夜后台的消毒水气息突然刺入记忆，他记得Shadow摘手套时无名指有道相似的旧疤。
"顾总还要握到什么时候？"林夕抽回手的动作扯松腕带，金属搭扣露出内圈刻着的"LC-0923"——与他怀表编号完全相同。
骤亮的红光吞没了质问。
林夕突然扑向苏妍，抱着实习生滚进防电磁舱。
三十七层钢化玻璃同时炸裂，数据洪流在夜空编织成巨大的星际战舰图腾。
"是Shadow的专属徽章！"陈燃撞在服务器上嘶吼，"三年前击败你的那个......"顾明城在玻璃碎雨中抓住林夕手腕，她皮肤下闪过机械结构的幽蓝流光。
二十八个悬浮屏环绕着他们，每个画面都是不同角度的《星际指挥官》经典战役。
"现在可以说了？"他拇指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什么你的生物信号和Shadow的战术风格......"林夕突然咬住他领带扯向自己，薄荷气息喷在他滚动的喉结："顾总不如先解释，为什么攻击程序里嵌着你母亲的脑电波图谱？"下通风管道突然涌出白雾，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银河在他们头顶旋转。
林夕腕带射出的激光切开雾气，在墙面烧灼出焦黑的摩尔斯电码：游戏继续。
"带苏妍去安全屋。
"她把实习生推向顾明城，自己逆着数据流冲向主服务器，"攻击者在用脑机接口反向操控，我需要......""你左手神经束已经过载了。
"顾明城扯住她后腰装饰链，金属环扣叮当坠地，"三年前决赛你就犯过同样的错误。
"林夕旋身踢来的高跟鞋停在半空，窗外无人机群突然投射出她戴着冠军戒指的照片。
戒指内圈放大后的刻痕，正是顾明城当年发在匿名论坛的战术编号。
"真该给你颁个最佳观众奖。
"她笑着按下紧急制动钮，整层楼陷入黑暗的瞬间，安全通道亮起幽绿逃生标识。
顾明城在惯性中撞上她后背，掌心贴到她腰间冰冷的金属构件。
记忆突然闪回母亲车祸那天，手术室心电监护仪也曾发出同样的机械嗡鸣。
"你换了人造肾脏？"他脱口而出的话被警报声撕碎。
林夕拽着他滚下安全楼梯，伤口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淡蓝冷却液。
她在转角处突然将他按在墙上，指尖按着他狂跳的颈动脉："顾明城，你当年在论坛私信过Shadow一句话。
"顶灯忽明忽暗，她沾着机油的手指在他领口画圈："你说'那些代码像银河里冻住的眼泪'。
"整栋大楼突然停止震颤，苏妍的惊呼从楼下传来："林老师！我们在机房发现了......"林夕退后两步整理裙摆，又是完美无瑕的艺术总监模样。
顾明城摸到西装内袋的怀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枚冰凉的金色芯片，表面蚀刻着残缺的六芒星。
"物归原主。
"她将钢笔插回发髻，耳钉红光扫过他空荡的领口，"顺便提醒，你母亲现在使用的机械心脏，用的是Shadow三年前夺冠时的专利技术。
"安全门重重合拢时，顾明城在金属门框上摸到凹凸的刻痕。
战术手电照亮那行小字时，他瞳孔剧烈收缩——正是他当年写给Shadow的私信落款日期。
窗外无人机开始第二轮攻击，这次组成的图案是怀表内部结构图。
LC-0923的编号在夜空燃烧，那是《星际指挥官》史上最著名战役的日期，也是母亲换上机械心脏的手术日。
第三章：白桃乌龙上晨雾裹着咖啡香漫过江堤时，林夕的机械左手正卡在《星际指挥官》复刻机的操作台上。
淡蓝色冷却液顺着仿生皮肤纹路渗进按键缝隙，在全息投影里晕开星云状的污渍。
"第27次尝试失败。
"游戏机吐出泛黄的成绩单，机械音惊飞了窗外白鹭，"玩家Shadow，历史战绩已清零。
"玻璃门铃骤响，林夕迅速扯下蕾丝手套遮掩金属指节。
逆光中走进来的男人却让她指尖一颤——顾明城提着印有"明曜科技"logo的维修箱，西装革履与锈迹斑斑的游戏厅格格不入。
"林总监的工伤假条写着'腕管综合征'。
"他屈指敲了敲操作台，维修箱自动展开成精密仪器阵列，"需要我向劳动局举报有人用钛合金骨骼伪装肌腱劳损吗？"全息屏幕突然闪烁红光，林夕抬腿勾住他膝弯："顾总不如先解释，为什么追踪器会出现在我昨晚签收的油画框里？"她鞋尖挑开他西装下摆，露出黏在衬衣上的微型定位器。
顾明城按住她小腿的动作扯落了珍珠链饰，滚落的珍珠撞开角落的老式点唱机。
1997年版《Fly Me to the Moon》的旋律里，游戏厅二楼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小心！"林夕突然扑倒顾明城，三枚改装过的街机币擦着她耳钉嵌入墙壁。
留着莫西干头的咖啡师从二楼探出头，脖颈纹身是《星际指挥官》初代舰队的徽章。
"老陆你谋杀啊！"林夕抓起吧台的柠檬砸过去，"说过多少次别在传送带上晒游戏币！"被称作老陆的男人慢悠悠走下螺旋铁梯，机械义肢在木地板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顾明城瞳孔骤缩——这人左眼虹膜呈现的量子云纹路，正是明曜科技去年失窃的试验品。
"Shadow小姐带男人来，总没好事。
"老陆将特调咖啡墩在操作台上，杯底压着张泛黄照片。
顾明城瞥见照片边缘露出的冠军戒指反光，伸手时却被林夕用冰锥钉住袖口。
"喝你的白桃乌龙。
"她将咖啡推过去，杯沿残留的口红印与顾明城母亲用过的骨瓷杯样式完全相同，"喝完赶紧回你的金丝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