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第二章 拼图起航，暗流汹涌
总监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些形形***的目光。走廊里明亮的灯光有些晃眼，林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地擂着鼓，手心残留着刚才因激动而微微濡湿的汗意。苏瑶那句“核心创意，直接向我汇报”还在耳边轰鸣，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回响。他用力握了握拳，指甲嵌进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刺痛——不是梦。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角落工位，脚步轻快得几乎要带起一阵风。然而，这份刚刚升腾起的雀跃，在靠近那片区域时，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
原本堆满杂物的桌面，此刻被清理得异常“干净”。干净得只剩下他那个用了多年的旧水杯，孤零零地立在桌角。而他之前花了无数个深夜整理、标注、写满个人批注的“尘封失败案例”文件夹，连同那本密密麻麻记着灵感和市场分析的本子，不翼而飞。
林羽的心猛地一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半拍。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视四周。
隔壁工位的王海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上林羽的目光，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哟，林大创意回来了？找什么呢？你那堆‘宝贝’废纸啊？我看堆那儿太乱了，影响大家工作环境，帮你收起来了。”他用下巴朝角落一个半人高的、落满灰尘的文件柜努了努嘴，“喏，最底下那个柜子，你自己翻翻？可能跟其他过期资料混一块儿了。”
那文件柜底层，是公认的杂物坟场。林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他走到文件柜前，蹲下身，用力拉开最底层的抽屉。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几声。里面塞满了不知哪年的宣传册、破损的易拉宝支架、揉成一团的废纸……他像个考古队员，在垃圾堆里艰难地翻找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焦虑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林羽！”一个干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不耐烦。
林羽回头，是李悦。她抱着双臂站在几步开外，眉头微蹙。“苏总监让你牵头‘生活拼图’，不是让你在这儿考古！脚本框架和视觉概念呢？火烧眉毛了！”
“我的资料……”林羽刚开口。
“资料丢了就丢了，脑子没丢就行！”李悦打断他，语气依旧冲，却扔过来一个U盘，“啪”地一声落在他刚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的桌面上。“这里面是‘智家’产品最全的参数细节和用户调研原始数据，还有他们近三年所有的市场推广案，包括竞品分析。别指望别人喂你，自己啃！”说完，她转身就走，马尾辫在脑后划过一个利落的弧线，没给林羽任何道谢的机会。
林羽看着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又看看李悦走开的背影，心头那点被刁难浇熄的火苗，似乎又被这看似粗暴的“燃料”悄悄点燃了一丝。他不再耽搁，立刻回到座位，插上U盘，打开电脑，强迫自己将那些丢失的笔记暂时从脑海中驱逐。屏幕亮起，新的信息洪流涌入眼帘。
接下来的两天，林羽彻底变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他给自己划定了三个最具代表性的“生活拼图”场景：**《晨启》**（智能唤醒的静谧与期待）、**《归巢》**（深夜归家的温暖与抚慰）、**《慵懒拼图》**（周末智能家居营造的惬意与满足）。每一个场景脚本，他都在反复推敲那种“科技如空气般自然存在”的微妙感。
然而，苏瑶要的不仅是脚本，还有配套的视觉概念。色调、光影、运镜……这需要美术支持。林羽硬着头皮，拿着初步的《晨启》脚本草稿，找到了美术组的老大赵峰。
赵峰正对着屏幕上一张炫酷的机甲概念图修修改改，眼皮都没抬一下：“林大创意啊？恭喜高升。不过你看，我这手头是给‘雷霆游戏’做的年度主打，苏总监亲自盯的，deadline卡得死紧。你那拼图……”他终于转过椅子，脸上堆着职业化的假笑，手指随意地翻了翻林羽递过来的薄薄几页纸，“挺有想法，但太‘生活流’了，画面张力不够啊。我们美术资源也紧张，要不……你再细化细化？或者，找找别人？”
“细化”和“找别人”都是托词。林羽明白了，这是无声的拒绝和下马威。他攥紧了手里的脚本纸，边缘被捏得发皱。“好，我再想想。”他没有争辩，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赵峰不大不小的嘀咕声：“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孤立无援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肩上。时间不等人，苏瑶每天都会询问进展。林羽只能榨干自己的每一分钟。白天，他利用一切碎片时间打磨脚本细节，对着李悦给的资料深入研究产品特性。晚上，整个创意部的人陆续离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渐渐只剩下他工位这一小片光源。他成了这座玻璃森林里最后一只亮着的萤火虫。
饿了就啃冷面包，困了就用冷水洗脸。实在熬不住，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屏幕的冷光长时间地啃噬着他的眼球，布满红血丝。
不知是第几个深夜。林羽正对着《归巢》场景中“玄关感应灯亮起那一瞬间的光影氛围”苦思冥想，抓掉了好几根头发，还是觉得差了点“家”的温度。焦躁和疲惫几乎要将他淹没。
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突然被“咚”地一声放在了他堆满草稿纸的桌角。
林羽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是李悦。她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眼神依旧清醒锐利。她没看林羽，目光落在他摊开在桌面上那些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分镜草稿上，眉头习惯性地皱着。
“光靠你一个人，想把脚本、分镜、视觉参考全搞定，还要达到苏瑶的标准？”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惯有的嘲讽，“你以为自己是三头六臂的哪吒？”
林羽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咖啡浓郁的香气钻入鼻腔，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
李悦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拖过旁边一把椅子坐下，动作带着点不耐烦的利落。她拿起林羽画的那张“玄关暖灯亮起”的分镜草图，只看了一眼，就抓起旁边一支被林羽用得有点秃的铅笔，唰唰几笔在背景阴影处加重了层次。
“这里，太平面。”她声音冷淡，笔尖却精准，“深夜归家，门外的黑暗和门内这一点暖光，对比要更强烈！这暖光不是灯泡，是‘终于到家了’那口气松下来的感觉！懂吗？光影的层次就是情绪的层次！”她又指着画面中一个空荡的角落，“这里，加个衣帽钩的剪影，上面搭着一条柔软的围巾，不用看清，有个模糊轮廓就行。暗示！懂不懂？暗示这里有人生活，有温度！”
寥寥数笔，几句点拨，那张原本单薄的草图瞬间像是被注入了灵魂。林羽呆呆地看着，只觉得堵塞的思路豁然贯通！他之前执着于灯光的物理表现，却忽略了它承载的情感重量！
“还有这个，”李悦又翻到《慵懒拼图》里“语音启动咖啡机”的构思，“别光想着拍咖啡机工作！镜头跟着那缕咖啡的香气走！从厨房飘进卧室，绕过半开的房门，最后落在还在赖床的人鼻尖……镜头运动本身就在讲故事，就在‘拼’那块慵懒的碎片！”
她语速很快，批评毫不留情，但每一个点都精准地戳在林羽构思的薄弱处。她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冷静地剖开问题核心，又随手给出最简洁有效的缝合方案。她甚至翻开了自己带来的平板，快速调出几张极具氛围感的摄影作品和电影截图，光影构图都堪称教科书级别，直接甩给林羽：“参考！色调！质感！别闭门造车！”
林羽如饥似渴地看着，听着，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吸收。那些困扰他多日的瓶颈，在李悦尖锐的剖析和精准的示范下，纷纷土崩瓦解。他抓起笔，在草稿上疯狂地修改、标注，灵感源源不断地涌出。
李悦不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自己带来的另一杯咖啡。她看着林羽在灯光下奋笔疾书的侧影，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青黑和那股近乎偏执的专注，冷硬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澜。
办公室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咖啡杯放下的轻响。两个身影，在寂静的深夜里，被同一盏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一个倾囊相授却冷言冷语，一个心无旁骛地贪婪汲取。一种奇异的、无声的默契在堆积如山的草稿纸间悄然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际泛起一丝灰白。三个场景的脚本框架和核心分镜构思，终于在林羽手下初步成型，虽然粗糙，但骨架清晰，血肉丰满，充满了李悦注入的那种精准的情绪张力和生活氛围。
林羽长舒一口气，身体后仰，巨大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看向旁边闭目养神、似乎睡着的李悦，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却无比真诚的低语：“悦姐……谢谢。”
李悦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谢早了。雏形而已，离能见苏瑶还差十万八千里。还有，别叫我姐。”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拎起自己的包和空咖啡杯，朝门口走去，背影依旧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几个小时的“多管闲事”从未发生。“走了。你……也赶紧回去眯会儿，别明天开会顶着俩黑眼圈给项目组丢人。”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的光。林羽独自坐在灯下，看着焕然一新的草稿，又看看桌角那杯早已冷透、却仿佛还残留着暖意的咖啡。一种混杂着感激、振奋和强烈斗志的情绪在胸中激荡。他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草稿整理好，连同李悦给的U盘和她的平板（她似乎“忘了”拿走），一起锁进自己的抽屉。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是项目组第一次正式碰头会的日子。
上午九点，中型会议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项目组核心成员陆续到齐——苏瑶坐在主位，神情严肃；美术组的赵峰带着两个手下，摆弄着带来的数位板，表情淡漠；文案组的王海和另一个资深文案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瞥向林羽的眼神带着审视；李悦坐在靠后的位置，低头刷着手机，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林羽深吸一口气，走到会议桌前端，连接好电脑和投影仪。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但握着翻页笔的手指关节还是有些发白。他点开连夜赶制的PPT，第一页是醒目的标题：《“智家”全屋智能生态系统年度品牌战役——“生活拼图”概念阐述及初步执行框架》。
“各位，”林羽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苏瑶脸上，定了定神，“下面由我为大家汇报‘生活拼图’项目的初步构思……”
他开始讲述。从市场洞察到核心创意原点，再到三个精心打磨的场景脚本（《晨启》、《归巢》、《慵懒拼图》）。他努力复现昨夜在李悦点拨下捕捉到的那些微妙情绪和氛围，配合着PPT上简练的文字和几张关键的分镜草图（虽然粗糙，但意境已显）。他讲得不算特别流畅，偶尔需要停顿组织语言，但那份沉浸其中的热忱和对创意的笃信，却透过声音清晰地传递出来。
苏瑶听得很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中不时闪过一丝认可的光芒。
然而，当林羽讲到具体执行，尤其是需要美术组支持的视觉风格和分镜头脚本细化时，赵峰终于发难了。
“等等，林羽。”赵峰抬手打断，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种专业人士审视外行的挑剔笑容，“创意方向，苏总监拍板了，我们没话说。但你这执行框架……”他指着投影上《晨启》场景里那张“晨光透过智能窗帘缝隙”的分镜草图，“太虚了！什么叫‘静谧与期待的氛围’？怎么用画面表现？光影怎么打？色调怎么定？还有这运镜……”他摇着头，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概念听着挺美，落到具体执行上，根本就是空中楼阁，无从下手！我们美术组需要的是可操作的、有明确视觉指引的东西，不是这种……嗯，文学性的描述。”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王海嘴角勾起一丝看好戏的弧度。其他几个成员也交头接耳起来。
林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正是他最薄弱、也最怕被攻击的环节。他下意识地看向李悦，她依旧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仿佛没听见这场争论。
就在林羽额头微微冒汗，准备硬着头皮解释自己还在深化时——
“空中楼阁？”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低语声。
李悦终于抬起了头，放下了手机。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像淬了冰的针，直直刺向赵峰。
“赵指，”她甚至用了尊称，语气却冷得掉渣，“林羽的PPT里，第三十七页，右下角那个视觉参考缩略图，麻烦你点开放大。”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林羽。他PPT里确实塞了很多找来的参考图，但第三十七页右下角……
赵峰皱了下眉，有些不情愿地操作电脑，点开了那张不起眼的缩略图。
瞬间，一张色调温暖、光影层次极其丰富、构图堪称完美的摄影作品铺满了整个投影屏幕！画面正是清晨，一束柔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投射在宁静的卧室地板上，空气中仿佛有微尘在光柱中跳舞，充满了静谧与生机勃勃的希望感。光影的处理、氛围的营造，完美契合了林羽描述的《晨启》场景！
“这是国际摄影大师卡洛斯·雷耶特去年《城市晨光》系列的代表作之一。”李悦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色调基调：低饱和暖黄与浅灰蓝碰撞。光影手法：高对比侧逆光，突出光束的实体感和空间纵深感。构图：极简，用大面积阴影烘托那一线珍贵的晨光。情绪传递：百分之百的‘静谧与期待’。”她如数家珍，精准得像个艺术评论家。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微变的赵峰，又点开另一张图，是电影《她》中的一个经典室内镜头，温暖的光晕包裹着孤独的男主角。“运镜参考。缓慢的横移，跟随光线或人物的微小动作，营造沉浸感和生活流的呼吸感。很难吗？”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赵峰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词。那张参考图太有说服力了，李悦的解读更是直指核心。
“至于《归巢》的玄关暖灯和暗示，”李悦的手指在平板（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手里）上快速滑动几下，投影上立刻出现了几张不同风格但都极具“归家温暖感”的影视截图和广告画面，有特写门把手转动时门缝透出的光，有逆光中挂着的围巾和帽子的剪影，“氛围营造的核心是细节暗示和光影对比，不是把灯拍得多亮。赵指浸淫美术这么多年，这些基础手法，应该不需要一个新人来教吧？”
最后那句反问，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
赵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彻底哑火了。王海脸上的看好戏表情也僵住了。苏瑶看着投影上那些精准的参考图，又看看一脸冷肃的李悦和明显松了口气、眼中充满感激的林羽，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了。”苏瑶适时开口，打破了僵局，“参考很到位，方向也很明确。林羽的创意核心没有问题，现在需要的是执行层面的快速落地和深化。赵峰，美术组全力配合，按照李悦点出的这些方向，和林羽紧密沟通，三天内，我要看到三个场景的完整分镜头脚本和初步视觉风格设定！散会！”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赵峰铁青着脸，招呼手下匆匆离开。王海也若有所思地看了林羽和李悦一眼，走了出去。
林羽收拾着东西，心里充满了对李悦的感激和后怕。他走到正在关平板的李悦身边，真诚地低声道：“悦姐，刚才真的……太谢谢你了！”
李悦动作一顿，侧头看他，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谢我什么？谢我多嘴？”她合上平板，语气硬邦邦的，“我只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有点眉目的项目，被某些人的眼高手低和门户之见给搅黄了。浪费时间。”她拎起包，经过林羽身边时，脚步停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警告的意味，“项目刚上轨道，盯着的人多。把你那些核心资料，”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林羽的抽屉，“看牢点。别傻乎乎地以为天下太平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羽站在原地，回味着她最后那句话，心头刚刚升起的暖意，又被一丝警惕的寒意悄然覆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抽屉的钥匙。
项目在磕磕绊绊中艰难推进。有了苏瑶的明确支持和李悦那近乎“核威慑”般的保驾护航（尽管她本人极力否认），美术组赵峰那边虽然依旧不情不愿，效率不高，但总算开始配合。林羽像个永动机，白天泡在美术组沟通细节、修改分镜，晚上继续优化脚本、整理资料。他几乎住在了公司，抽屉里那个记录着“生活拼图”所有核心创意和数据的笔记本，成了他片刻不离身的宝贝。
三天后，在苏瑶的强力督促下，三个场景的分镜头脚本和初步视觉设定终于艰难出炉。虽然细节还很粗糙，但骨架和神韵已立住。苏瑶看过之后，拍板决定进入提案准备阶段，目标直指下周与“智家”客户的关键初稿汇报。
整个项目组的气氛更加紧张。林羽作为核心创意，需要整合所有材料，制作最终的提案PPT，并准备核心阐述。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工作量巨大。
这天深夜，办公室再次只剩下林羽一人。他正在反复修改提案PPT的核心逻辑链，力求完美。长时间的熬夜让他的思维有些混沌，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起身想去茶水间冲杯浓咖啡提神。
就在他起身离开工位，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后不久。
一个黑影，如同融入了办公室昏暗的角落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羽的工位旁。动作极快，极其熟练。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微光隐约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然后迅速弯下腰，目标明确——正是林羽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他没有试图撬锁，那太明显。他手里捏着一小截特制的、极其纤细坚硬的金属丝，对着锁孔轻轻拨弄了几下。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锁开了。
黑影迅速拉开抽屉，目光精准地落在林羽那个厚厚的、贴着“智家-拼图核心”标签的笔记本上。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冷光，伸手将笔记本抽了出来，快速翻到记录着产品关键参数、用户数据核心洞察以及林羽标注的竞品致命弱点分析那几页。
他没有拿走笔记本，那太愚蠢。他拿出手机，对着那几页核心内容，调整好角度，无声地按下了拍摄键。屏幕的微光短暂地映亮了他低垂着的、半张隐在黑暗里的脸——那紧抿的嘴角和眼中冰冷的算计，赫然是王海！
拍完所需内容，他迅速将笔记本放回原位，合上抽屉，再次用那截金属丝在锁孔里拨弄几下，将锁恢复原状。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阴风，前后不超过一分钟。
做完这一切，王海的身影迅速退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办公室恢复了死寂，只有林羽电脑屏幕的屏保图案在黑暗中无声地变换着。
几分钟后，林羽端着滚烫的咖啡回来，毫无察觉地坐回工位，继续沉浸在他的提案世界里。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自己抽屉里刚刚发生的致命失窃，一无所知。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翳。真正的风暴，在无人知晓的暗处，已经完成了它的第一次蓄力。林羽拼尽全力构筑的“生活拼图”，一块关键的碎片，已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敌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