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染血的ROOM与冰封初啼
它是墓园，墓碑是生锈的病床。
林辰撞碎沾满灰尘的玻璃门冲进大厅时，肺里像塞满了燃烧的砂砾。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体内两股力量撕扯的剧痛。
身后矿坑方向的引擎咆哮和零星枪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老城区废弃的市立中心医院，如同一具被剥去皮肉的巨大骸骨，沉默地矗立在越发昏暗的天色下。
破碎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窝，扭曲变形的铁门半敞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弥漫着消毒水变质后混合着霉菌和尘埃的腐朽气息的黑暗。
林辰的身影如同炮弹般撞开虚掩的、布满铁锈和污垢的玻璃门，冲进空旷死寂的一楼大厅。
脚下是碎裂的瓷砖和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咳…咳咳！”
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更多的、带着微弱金芒的血沫溅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体内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五行麒麟果实狂暴的改造力量如同奔腾的熔岩，在他脆弱的经脉和血肉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冲刷都带来灼烧和撕裂的剧痛。
而来自东南方向（正是这座医院！
）手术果实那冰冷、精准、带着空间切割感的无形呼应，则像无数把细密的手术刀，试图梳理、解析、甚至“解剖”这股混乱的洪流！
两种截然不同的、都堪称顶级的本源力量在他体内疯狂碰撞、角力，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当作战场彻底撕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术果实的存在，就在这栋建筑的某个地方，那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和锋锐的危险感！
“在…楼上！”
林辰抹去嘴角的血迹，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孤狼，扫视着昏暗的大厅。
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前台，翻倒的轮椅，散落一地的病历夹和药品包装……一片狼藉。
空气里那股腐朽的气味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更淡、却更令人心悸的…尸臭？
末世爆发前，这里显然己经荒废很久，但绝非空无一人！
时间！
矿坑那边的追兵随时可能赶到！
体内的冲突随时可能将他彻底摧毁！
他强忍着剧痛，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通往主楼顶层的消防楼梯通道冲去！
动作因为体内的混乱而显得有些踉跄，但速度依旧惊人。
“嘶啦！”
就在他冲到楼梯口，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扇布满铁锈的防火门时，异变陡生！
头顶原本被尘埃覆盖、早己失效的日光灯管残骸中，一道快如闪电的灰影猛地扑下！
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
林辰瞳孔骤缩！
身体在剧痛和混乱中强行做出规避动作，猛地向侧后方翻滚！
“嗤！”
一道锐利的劲风贴着他的头皮掠过！
几缕被切断的发丝飘落。
他翻滚起身，目光死死锁定了袭击者——那东西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无声无息。
体型不大，如同家猫，但全身覆盖着灰白色的、如同石棉般的短毛，西肢关节扭曲反折，细长的尾巴尖端却长着一根闪烁着幽光的骨刺！
最恐怖的是它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几乎占据整个头颅的、布满细密獠牙的圆形口器！
石棉鬼面貂！
一种因长期接触医院石棉废弃物和某种化学药剂泄露而变异的怪物！
速度快如鬼魅，利爪和尾刺带有麻痹毒素和可怕的感染性！
前世不知多少幸存者死在它无声无息的偷袭下！
一击落空，鬼面貂那布满獠牙的口器无声地开合了一下，身体伏低，后肢肌肉紧绷，显然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
他现在状态极差，动作受到体内力量冲突的严重干扰，面对这种速度型杀手，硬拼极其危险！
而且，更大的麻烦来了——“吱呀！”
医院腐朽的大门被粗暴地推开！
三个穿着混杂迷彩服、战术背心，手持砍刀和自制霰弹枪的男人冲了进来！
他们脸上带着亡命徒的凶狠和贪婪，身上沾着矿坑特有的黄尘，其中一人肩膀上还有一道新鲜的血痕，显然是在矿坑遭遇战中挂的彩。
正是那支被岩刺毒蟒血腥味和枪声吸引过去的拾荒者小队！
“妈的！
那小子果然跑这来了！”
“操！
还活着！
干掉他！”
“小心点！
这小子有点邪门！”
三人一眼就看到了楼梯口对峙的林辰和鬼面貂，同时也嗅到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恶魔果实的奇异波动！
贪婪瞬间压倒了警惕，他们嚎叫着，抬起枪口就朝着林辰的方向扣动扳机！
至于那只鬼面貂？
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只怪模怪样的野猫！
“轰！
砰！”
霰弹枪的轰鸣和自制火药的爆响瞬间撕裂了医院的死寂！
无数铁砂和弹片如同暴雨般笼罩向林辰和那只鬼面貂！
千钧一发！
林辰眼中厉芒爆闪！
体内的剧痛和混乱被强烈的死亡威胁强行压下！
就在子弹和铁砂即将及体的瞬间，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决定！
他没有躲避！
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和意志，疯狂地压向体内那股冰冷、精准、带着空间切割感的“呼应”之力！
目标：手术果实！
“给老子…出来！！”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嗡——！
一个极其微弱、半径不足两米的、带着不稳定波纹的淡蓝色球形力场，以林辰为中心骤然展开！
力场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崩溃，内部的光线也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ROOM！
手术果实的基础能力——空间领域！
虽然微弱、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但它确实出现了！
就在这淡蓝色的、不足两米的脆弱空间形成的刹那——噗！
噗！
噗！
密集的霰弹和弹片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其粘稠的屏障，速度骤降！
它们并未被完全阻挡，而是诡异地悬浮在了淡蓝色力场的边缘，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只有少数几颗穿透力较强的弹头，带着锐利的尖啸，擦着林辰的身体飞过，在他手臂和肋下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而那只同样被笼罩在弹雨范围内的鬼面貂，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
它的速度在ROOM力场内受到了明显的迟滞！
几颗穿透力较强的弹片狠狠钻入了它灰白色的皮毛，带出几蓬污血！
“什么鬼东西？！”
“操！
能力者？！”
三名拾荒者惊骇地看着眼前这超出理解的一幕！
子弹悬停？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林辰却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惊骇。
强行展开ROOM带来的负担远超想象！
仿佛有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他的大脑！
体内的五行之力更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空间力量介入而彻底暴走！
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头腥甜上涌，几乎要当场昏厥！
但他不能倒！
借着ROOM对子弹和鬼面貂那短暂的迟滞，林辰眼中闪过一丝近乎野兽般的疯狂！
他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将最后一点意志力灌注到那摇摇欲坠的ROOM力场中！
“屠宰场（Scan）！”
他嘶哑地低吼出一个源自本能的名字。
嗡！
淡蓝色的ROOM力场猛地一震！
一股无形的扫描波动瞬间扫过力场范围内的所有物体——悬停的子弹、受伤的鬼面貂、散落的轮椅、甚至地上的灰尘！
无数复杂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林辰剧痛欲裂的大脑！
物体的结构、材质、位置…虽然模糊而混乱，但对于一个前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操控手术领域的老手来说，足够了！
“移换（Shambles）！！”
随着他意念的强行驱动！
嗖！
嗖！
力场边缘，两颗悬停的、拇指大小的不规则铁块，瞬间消失！
下一秒，竟诡异地出现在那只因受伤和ROOM压制而动作迟缓的鬼面貂身体内部！
位置：心脏！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鬼面貂那细长的身体猛地一僵！
布满獠牙的口器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粘稠的污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中汩汩涌出！
它眼中的凶光瞬间熄灭，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同时，林辰的身影也在原地瞬间消失！
出现在…三名拾荒者身后，一个被翻倒的担架车遮挡的阴影角落里！
移形换位！
“噗！”
强行发动能力的反噬再也压制不住，林辰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身体摇晃着几乎跪倒，强行展开的ROOM力场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消失！
“在…在后面！”
“干掉他！
他不行了！”
三名拾荒者被这鬼魅般的消失和出现惊得魂飞魄散，但看到林辰吐血萎靡的样子，贪婪再次压倒了恐惧，嚎叫着转身，枪口和砍刀同时招呼过来！
林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前发黑，浑身如同散了架般剧痛。
体内五行之力和空间之力的冲突因为ROOM的强行使用而达到了顶峰，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
看着扑来的敌人，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他根本没指望刚才那一下能干掉三人。
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只鬼面貂！
减少一个致命的变数！
至于这三个蠢货…林辰沾满鲜血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
他艰难地抬起手，并非迎敌，而是猛地指向三人身后，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用尽力气嘶吼：“快跑！
那东西被枪声惊醒了！！”
声音嘶哑，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形容的恐怖之物！
三名拾荒者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下意识地顺着林辰手指的方向扭头看去——昏暗的楼梯口，空无一物。
上当了！
就在他们心神被这声嘶吼分散的瞬间！
“吼——！！”
一声低沉、压抑、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咆哮，猛地从二楼深处炸响！
那声音充满了暴戾和饥饿，带着实质般的音波冲击，震得整个大厅的灰尘簌簌落下！
一股远比鬼面貂浓烈十倍、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如同海啸般从楼梯口汹涌而下！
这绝不是伪装！
二楼真的有东西！
而且被枪声和血腥味彻底惊动了！
三名拾荒者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跑…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三人再也顾不上林辰，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爬爬地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亡命逃去！
什么恶魔果实，什么悬停的子弹，在身后那未知的、散发着地狱气息的恐怖存在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林辰背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看着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冰冷如铁。
他赌对了。
前世他就知道，这医院二楼深处，盘踞着一只因为吞噬了大量废弃医疗垃圾和尸体而变异的恐怖怪物——缝合巨尸！
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利用它！
这是唯一的生路！
趁着缝合巨尸的咆哮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短暂间隙，林辰强提最后一口力气，如同受伤的野兽，猛地撞开身侧的防火门，冲进了通往顶层的消防楼梯！
他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体内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ROOM强行使用的后遗症让他的意识阵阵模糊。
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楼顶！
手术果实！
不知爬了多少层，当他用肩膀撞开通往天台的、同样锈蚀的铁门时，一股带着城市特有尘埃味的、更加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天台空旷，视野骤然开阔。
整个被铅云笼罩的死寂城市在脚下铺开。
狂风卷动着地上的垃圾和尘埃。
而在天台中央，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中央空调冷却塔旁边，一颗奇异的果实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仿佛最纯净水晶般的质感，形状如同一个完美对称的多面体，内部流转着无数细密、冰冷、如同手术刀锋般锐利的银色光丝。
一股冰冷、精准、仿佛能切割空间、解析生命的秩序之力，从中散发出来。
超人系·手术果实！
林辰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他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伸出沾满鲜血和污垢的手，一把抓住了那颗冰冷的、如同艺术品般的果实！
入手瞬间，没有五行麒麟果实那种狂暴的吸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触感！
紧接着，无数细密的、冰冷而精准的银色光丝，如同活物般，顺着他手臂的伤口和毛孔，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呃——！”
林辰的身体猛地僵首！
如同被瞬间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窟！
体内的五行之力仿佛受到了致命的挑衅，轰然爆发！
赤金的灼热、古木的生机、幽水的寒冽、熔岩的狂暴、大地的厚重，五种混乱狂暴的力量，与那冰冷、精准、试图解析切割一切的银色空间之力，在他身体这个脆弱的容器内，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最激烈的正面碰撞！
“噗——！”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浓烈、混杂着金芒和银丝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眼前彻底被血色和混乱的光芒占据！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瞬间被无尽的痛苦和混乱彻底淹没！
昏迷前最后的模糊感知里，他仿佛听到了楼下传来那三名拾荒者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以及某种沉重巨物拖拽、咀嚼的恐怖声响…还有，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女性惊恐的尖叫？
像是…音乐？
黑暗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