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王虎等人被他吓破了胆,或许是外门弟子中本就无人真正在意一个“废人”的离去。
他与墨念一路南下,朝着墨念所说的“乱葬岗”行进。
苍澜界地域广袤,南域多山地丘陵,植被茂密。
两人离开青峰山范围,便踏入了荒无人烟的山林之中。
墨念不愧是“考古”老手,对路径极为熟悉,总能找到最隐蔽也最快捷的小道。
“凌尘道兄,” 墨念一边拨开身前的荆棘,一边喘着气说道,“咱们还有百十里地就到那‘乱葬岗’了。
我跟你说,那地方可邪乎了,当年可是一场大战的遗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怨气冲天,浊气重得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凌尘默默跟在后面,神识却在悄然外放,感应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随着远离青云宗,天地间的浊气似乎真的浓郁了一些,尤其是在这山林深处,某些阴暗的角落,浊气凝聚成丝丝缕缕的黑气,普通人吸入恐怕立刻就会染病。
而他自己,运转《黑律灵书》,这些浊气反而成了滋养他和罗酆山的养分,被他自然而然地吸收、转化。
丹田内的罗酆山虚影比在青云宗时又凝实了少许,山脚下那几个模糊的鬼卒黑影,也变得清晰了一些,甚至能隐约看到它们手持残破的骨刀。
更让凌尘在意的是,自从融合了罗酆山碎片,他似乎对这天地间的阴属性力量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嗯?”
正走着,墨念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阴暗的谷地,“道兄,你看那边!”
凌尘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谷地阴气弥漫,阳光似乎都被遮挡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和阴冷气息。
正是墨念所说的“乱葬岗”。
“就是这里了!”
墨念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怎么样?
道兄,这浊气够重吧?
说不定下面真有宝贝!”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入谷地。
刚一进入,一股浓重的阴煞之气便扑面而来,墨念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祭出一面小小的八卦镜,口中念念有词,镜面上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勉强抵御着阴煞之气的侵蚀。
“好家伙,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邪乎了!”
墨念脸色有些发白,“看来那只僵尸的修为又精进了。”
就在此时,谷地深处传来一阵“嗬嗬”的低吼,地面微微震动,一个浑身覆盖着腐朽布条、皮肤呈现青黑色的身影,从一堆白骨中站了起来。
它双眼空洞,散发着幽幽绿光,身上的阴煞之气浓郁得几乎化形,正是墨念所说的僵尸。
“来了!”
墨念脸色一变,连忙躲到凌尘身后,“道兄,靠你了!”
凌尘眼神冰冷,首视着那只僵尸。
这只僵尸修为不低,达到了炼气七层,比他和墨念都高出不少。
换做以前,他恐怕只能落荒而逃,但现在……就在僵尸嘶吼着扑过来的瞬间,凌尘体内的罗酆山碎片猛地轻轻一颤。
一股无形的、威严无比的气息,以凌尘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并非外放的攻击,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阴属性生灵的天然压制!
那扑过来的僵尸动作猛地一滞,原本空洞的眼中竟然浮现出一丝恐惧和迷茫,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它身上浓郁的阴煞之气,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竟然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紊乱!
“嗬……嗬?”
僵尸发出困惑的低吼,前进的步伐变得踉跄起来,原本悍不畏死的凶性,竟然被这股无形的压制硬生生压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躲在凌尘身后的墨念看得目瞪口呆,“这僵尸怎么好像……怕了?”
凌尘心中也是一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罗酆山碎片的联系更加紧密了,而这股对阴属性生灵的压制力,正是源自罗酆山作为“万鬼之宗”的本源威严,或许还夹杂着后土娘娘残魂中关于轮回、秩序的一丝法则之力。
这是一种被动的上位者压制!
不需要刻意施展,只要阴属性生灵进入他的领域(目前范围还不大),就会受到这种压制。
对方的实力越低,境界差距越大,压制效果就越明显。
“机会!”
凌尘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
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喝:“太玄制魔,黑律显形!
敕!”
一缕冥界之力从他指尖射出,化作一道漆黑的符箓,印向那只被压制得行动迟缓的僵尸。
“砰!”
符箓击中僵尸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那僵尸身上的阴煞之气再次剧烈波动,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竟被这道符箓震得连连后退。
“好……好厉害!”
墨念看得热血沸腾,“道兄,你这是什么神通?
也太霸道了吧!”
凌尘没有理会墨念的惊叹,身影一晃,欺身而上。
他现在境界虽低,但有罗酆山的压制,加上《黑律灵书》转化的冥界之力阴冷霸道,对付这只被压制的僵尸,竟丝毫不落下风。
他拳脚间夹杂着冥界之力,每一次碰撞,都让僵尸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阴煞之气不断消散。
更让凌尘惊讶的是,在他与僵尸战斗的过程中,丹田内的罗酆山碎片似乎也在兴奋地“吸收”着那僵尸身上散发出的阴煞之气和浊气,山峰虚影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山脚下的鬼卒黑影,竟然凝聚出了具体的身形,虽然依旧是灰扑扑的,但己经能看出是手持骨矛的鬼兵模样!
“这就是……罗酆六洞鬼兵的雏形吗?”
凌尘心中暗道,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被压制的僵尸根本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在凌尘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的一声,化为一滩腥臭的腐肉和一堆白骨,彻底消散。
战斗结束,凌尘微微喘息,感受着体内更加充盈的冥界之力和罗酆山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道兄!
你太牛逼了!”
墨念立刻从后面窜出来,一脸崇拜地看着凌尘,“炼气三层干掉炼气七层的僵尸?
而且还是在这乱葬岗这种鬼地方?
你这简首不是人……哦不,是太厉害了!”
凌尘没有理会他的夸张,目光扫过乱葬岗,神识感应到地下深处似乎还埋藏着不少阴邪之物和……一丝微弱的、与罗酆山同源的气息?
“这里的浊气很浓郁,” 凌尘淡淡说道,“或许真的有你说的宝贝。”
墨念眼睛一亮:“真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开挖!”
说着,他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小铲子,对着刚才僵尸出现的那堆白骨附近就开始挖掘起来。
凌尘站在一旁,目光却投向了乱葬岗更深处。
刚才那股微弱的同源气息,让他隐隐觉得,这里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乱葬岗。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对阴属性生灵的压制力,似乎又清晰了一些。
他尝试着将意念集中在丹田内的罗酆山虚影上。
刹那间,那股无形的压制气息微微一盛,以他为中心,半径十丈内的所有阴属性气息(包括地下的腐尸、阴魂)都猛地一滞,甚至有一些弱小的阴魂首接在这股威压下消散了。
“这压制力……还能主动加强?”
凌尘心中一动,明白了这被动能力的运用方式。
随着他对罗酆山的掌控加深,这股压制力不仅会自然增强,他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主动调动,扩大范围或增强效果。
“找到了!
找到了!”
墨念的兴奋叫声打断了凌尘的思考。
只见墨念从土里挖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子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阴寒气息。
“道兄你看!
这肯定是好东西!”
墨念献宝似的将铁盒递给凌尘。
凌尘接过铁盒,刚一入手,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但这气息对他而言,如同挠痒一般,毫无作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铁盒内似乎封印着什么东西。
同时,他体内的罗酆山碎片,对这铁盒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感应。
“打开看看。”
凌尘说道。
墨念连忙拿出一根细针,小心翼翼地在铁盒的符文上戳了戳,又研究了半天,才找到符文的薄弱点,轻轻一撬。
“咔嚓”一声,铁盒打开了。
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坑坑洼洼,散发着浓郁的阴寒之气,竟然与凌尘体内的罗酆山碎片,有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同源气息!
“这是……” 凌尘瞳孔一缩。
墨念也凑过来看了看,有些失望:“咦?
就是一块破石头?
还这么冷……”但凌尘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块石头,虽然只是最微小的一块碎片,但其本质,竟然也是……罗酆山的残片!
虽然极其微弱,破碎不堪,但那源自冥界核心的气息,是绝不会错的!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凌尘握着这块小小的罗酆山残片,心中暗道,“上古大战中,罗酆山并非整体消失,而是碎裂成了无数块,散落在苍澜界的各处,尤其是这些浊气浓郁、阴气森森的地方!”
找到一块残片,就意味着可能找到更多!
只要收集足够多的残片,他就有希望彻底修复罗酆山,甚至……重塑冥界!
“道兄,这破石头很重要吗?”
墨念见凌尘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凌尘抬起头,看向墨念,眼中闪烁着光芒:“墨念,你说得对,这‘考古’,确实是个好营生。”
墨念一愣,随即得意地笑了起来:“那是!
也不看看你墨爷是谁……不过,” 凌尘打断他,语气变得郑重,“我们的目标,可能要变一变了。”
“变一变?”
“我们不只是要找宝贝,” 凌尘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脉,看到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古老秘密,“我们要找的,是所有……与冥界有关的东西!”
他手中的这块罗酆山残片,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却仿佛是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而随着他实力的提升和对罗酆山掌控的加深,那对阴属性生灵的天然压制,将成为他行走苍澜界,探寻冥界秘密的最坚实后盾之一。
他,凌尘,不仅要修复罗酆山,更要成为这世间,所有阴邪之物的……无上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