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术刀片在证物灯下泛着冷光。陆沉用镊子翻转刀片，刃口处的微锯齿在放大镜下呈现规则的波浪纹路。
"特制解剖刀，"郑明凑近观察，"刃口镀铬处理，这种工艺只有..."他忽然噤声，看向门口。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节奏精准得像心跳监测仪。来人一袭白大褂，黑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手术刀。
"苏璃博士，"王所长殷勤地迎上去，"感谢您百忙中..."
"尸体在哪？"女人直接打断他，目光扫过解剖室，在陆沉身上停留半秒，"我只有四十分钟。"
陆沉挑眉："心理分析师也要看实体？"
"犯罪现场重建需要三维视角。"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手腕上一道细长疤痕若隐若现。"除非你们已经破坏了所有原始痕迹？"
解剖室里温度似乎骤降几度。郑明干咳一声："尸体保存完好，但心脏..."
"我知道，Y型切***体摘除。"苏璃戴上手套，动作娴熟得像外科医生，"凶器是10号手术刀，左利手，身高175到178之间。"她瞥了眼陆沉手中的刀片，"现在多了一件凶器样本。"
陆沉眯起眼睛："看过报告了？"
"不需要。"苏璃俯身检查尸体切口，"看缝合手法就知道——职业外科医生会采用连续缝合，但这个..."她指向心包膜边缘，"间断缝合，每针间距3毫米，打结方式暴露了军医背景。"
她突然用镊子拨开一处缝合线："这里，第三针明显偏了0.5毫米——凶手当时听到了什么动静。"手指移向肋骨，"看这些划痕，刀尖颤抖了三次，最后一次最深...有人在门外？"
陆沉和郑明交换眼神。保姆确实提到听到书房有"争吵声"。
苏璃继续检查："死者左手无名指有近期压痕，但婚戒失踪超过两周。"她突然掰开死者下颌，"臼齿磨损严重，长期磨牙症...最近半年加剧了。"
"压力大很正常，"陆沉抱臂而立，"毕竟经营着上市公司。"
"不，"苏璃直起身，"这是特定类型的夜间磨牙——只发生在REM睡眠期，通常伴随PTSD症状。"她指向死者太阳穴处的微血管破裂，"他死前正处于极度恐惧状态，但身体无法动弹...七氟醚混合了肌松剂？"
郑明惊讶地点头："你怎么..."
"三年前滨江案同样的麻醉配方。"苏璃摘下眼镜擦拭，"当时我在FBI行为分析组实习。"
陆沉突然上前一步："滨江案卷宗是绝密档案。"
"所以你们永远破不了案。"苏璃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凶手每次都会升级手法...上次是肝脏，这次是心脏。"
她走向书证台，拿起那枚银色羽毛："01...序列号？还是某种评分？"手指轻抚过猫头鹰标志，"夜枭喜欢在猎物活着时进食。"
陆沉的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发来的消息：手术刀片上检测到微量皮脂蛋白，与数据库无匹配。
"专业杀手都会在指纹库做手脚。"苏璃头也不抬地说，仿佛读到他心思，"查查近五年退役的军医，特别是..."她指向刀片根部极小的凹痕，"参加过极地作战训练的——这是标准装备防冻槽。"
陆沉皱眉："你到底是心理学家还是..."
"侧写师。"苏璃终于看向他，瞳孔在灯光下呈现罕见的琥珀色，"我研究的是凶手心理，而你..."目光扫过他左眉骨的疤痕，"还在用特种部队那套追查表面线索。"
王所长急忙打圆场："苏博士是部里特聘的..."
"浪费时间。"陆沉转身走向门口，"心理学家就该待在咨询室。"
"陆队长。"苏璃的声音让他停住脚步，"你右肩的旧伤，弹头是7.62×39mm钢芯弹...中东战场？"
解剖室鸦雀无声。陆沉慢慢转身："你调查我？"
"观察。"苏璃指向他无意识摩挲肩膀的小动作，"这种子弹造成的神经损伤会导致特定握姿..."她突然拿起证物袋里的手术刀片，"就像凶手拿刀的方式——看这个握压痕，无名指比食指施力更大，典型的尺神经麻痹后遗症。"
陆沉瞳孔微缩："你是说凶手也有..."
"战场创伤。"苏璃点头，"而且他恨林世诚...看这个。"她调出尸体胸腔特写，"心脏摘除后特意修整了心包边缘，近乎...仪式感。"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陆沉的手机再次震动——技术科发来监控增强图像：穿白大褂的身影左腿有轻微跛行。
"果然。"苏璃轻声说，"三年前滨江案的凶手也是左腿..."
她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广播里传来急促的通知："所有人员注意，证物室发生安全事件，立即封锁各出入口！"
陆沉第一个冲出去。走廊尽头，证物室的门大开着，保管员瘫坐在墙角，颈动脉处精准地插着一枚银色手术刀片。监控屏幕上，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从容走向安全出口，左腿微跛。
陆沉拔腿就追，却在拐角撞上苏璃。"让开！"他低吼。
苏璃纹丝不动："他故意引你过去。"指向地面——一滴鲜血延伸向消防通道，但血迹间距过于均匀，像精心布置的诱饵。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透过雨幕，陆沉看到一辆无牌救护车疾驰而去，车尾灯在雨中晕开血色光晕。
苏璃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第二个祭品很快会出现...这次会是肾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