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缴械立威,苍州护国军雏形
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着每个人的鼻腔。
林驰站在自家破屋门口,身形挺拔。
手中那杆粗粝的自制猎枪,枪口还残留着一缕袅袅青烟,如同宣告死亡的叹息。
冰冷的眼神扫过屯口空地,确保没有漏网之鱼敢妄动。
“爹!
带人!
把他们捆了!
枪收了!”
林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清晰地穿透了寒风。
这一声,如同惊醒了梦中人!
林老蔫魁梧的身影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看着门口那个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陌生又无比可靠的儿子,胸膛里一股压抑了太久的血性猛地冲上头顶。
他吼了一嗓子:“柱子!
栓子!
大牛!
都愣着干啥?
听驰娃子的!
抄家伙!
捆了这群畜生!”
几个平日里沉默寡言、被生活压弯了腰的青壮猎户,此刻眼中也燃起了火焰。
柱子抄起地上的柴刀,栓子捡起伪军掉落的木棍,大牛更是首接扑向一个吓傻了的伪军。
动作麻利,带着猎户特有的狠劲!
刚才还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伪军们,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看着地上一死一重伤的同伴,再看看那个持枪少年冰冷的目光和涌上来的愤怒村民,仅存的一点反抗念头也烟消云散。
一个个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被反剪双手,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那个被林驰第二枪轰碎肩膀的金牙伪军头目,更是疼得涕泪横流,连声求饶。
扑倒在地的另一个东瀛兵,试图反抗,被柱子一脚狠狠踹在腰眼上,闷哼一声,也被捆成了粽子,嘴里兀自不甘心地用鸟语咒骂着,眼神怨毒地盯着林驰。
村民们渐渐围拢过来,看着被捆成一串的入侵者,看着地上那刺目的鲜血和尸体,再看看门口持枪而立的林驰。
最初的震惊和恐惧,慢慢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激动取代。
屯长被人搀扶着,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看向林驰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林驰没理会那些目光。
他大步走到空地中央,目光首先落在那几支被缴获、随意丢在地上的枪支上。
军工专家和试射员的本能,让他对这些武器有着近乎偏执的关注。
他看了看手里那杆自制前装滑膛猎枪,粗粝的枪管还带着发射后的余温。
用手摩挲了一下枪身,声音平静地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这老伙计,精度是差了点,五十米外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装填?
更是个磨人的活计。”
他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金牙头目,“不过,近身挨上这家伙一下……”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碗口大的疤,神仙也难救。”
这话像冰锥子,扎得所有俘虏浑身一哆嗦,连哀嚎声都小了几分。
林驰随手将猎枪靠在门边,走向缴获的制式武器堆。
他首先拿起一支最显眼、保养也相对较好的步枪——东瀛兵的三八大盖(三八式步枪)。
入手微沉。
枪身细长,线条流畅。
林驰的动作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左手托护木,右手握住枪栓柄,食指一勾扳机护圈,“咔嚓”一声轻响,枪栓被流畅地拉开,露出黄澄澄的弹膛。
他凑近看了看膛线,又闻了闻枪油味。
“6.5mm有坂弹。”
林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竖起耳朵的村民耳中,带着一种专业的笃定。
“射程远,精度高,穿透力强。
这刺刀……”他“唰”地一声抽出那柄长达半米的三十年式刺刀,雪亮的刀锋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够长,捅人放血是把好手。”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缺点?
弹头太细,停止作用差。
打中非要害部位,未必能立刻撂倒,还能让你蹦跶两下。”
说完,他随手将这支精良的武器扔给旁边眼巴巴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柱子:“柱子,归你了。
省着点子弹练练手。”
柱子如获至宝,笨拙又激动地抱着枪,仿佛抱着传家宝,黝黑的脸上乐开了花:“谢…谢谢林哥!”
林驰又拿起一支伪军用的老套筒(汉阳造或其仿制品)。
枪身老旧,木托磨损严重,枪管也有些锈迹。
他同样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摇摇头:“7.92mm毛瑟弹,威力比小鬼子的有坂弹大不少,一枪下去能开个大窟窿。”
他拍了拍枪身,“可惜,枪老,年头久了,精度和可靠性都差些意思。
不过……”他目光扫过其他眼馋的青壮,“比没有强!”
他将这支枪扔给栓子:“栓子,你的。”
接着,他快速地将剩余的几支伪军破枪和另一支三八大盖分发下去。
大牛、铁蛋等几个青壮都分到了一支,虽然大多是老套筒,但摸着冰冷的钢铁枪身,这些朴实的猎户汉子眼中都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拥有力量、拥有反抗资本的光芒!
最后,林驰的目光落在那两枚缴获的九七式手雷上。
黄绿色的铸铁外壳,布满小圆点的预制破片槽。
他拿起一枚,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动作沉稳。
“这东西,叫手雷。”
林驰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好东西。
拉掉这个环(保险销),磕一下这里(引信帽),延时几秒就会炸开。
里面的破片能像铁砂子一样飞溅十几米,守个路口,炸个土墙,或者开路障,都管用。”
他环视众人,语气严肃。
“但记住!
用的时候,离远点!
扔出去就趴下!
这玩意儿,六亲不认!”
众人看着那小小的铁疙瘩,想象着它爆开的威力,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牢牢记住林驰的话。
武器分发完毕,林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那个被捆着、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的金牙伪军头目。
他走过去,蹲下身,阴影笼罩着金牙头目。
“谁派你们来的?”
林驰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对方心上。
“多…多少人?”
“目的是什么?”
“敢有半句假话……”林驰的目光扫过对方血肉模糊、塌陷下去的肩膀。
金牙头目早就被林驰那神乎其技的枪法和冷酷的手段吓破了胆,此刻更是疼得灵魂出窍。
对上林驰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的狡辩和侥幸都被冻得粉碎。
“饶…饶命啊!
好汉爷!
我说!
我全说!”
金牙头目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般交代:“是…是北宁城保安团的刘麻子…派…派我们来的!
听…听坂田太…坂田少尉的命令!”
“坂…坂田少尉带了五个太…五个东瀛兵,还有我们三十几个保安团的兄弟…在…在五里地外那个破土地庙落脚…让…让我们来靠山屯征粮…不不不,是抢粮!
还…还打听一个叫‘林老三’的抗匪消息…说…说是皇军…啊呸!
是鬼子悬赏要抓的人…好汉爷!
我知道的都说了!
饶命啊!
饶命…”坂田少尉?
五个东瀛兵?
三十多伪军?
土地庙?
林老三?
情报如同冰冷的雪水,浇在刚刚获得短暂胜利的村民们心头。
靠山屯最大、最坚固的一间屋子(原屯长家,现临时充作议事堂)里,挤满了人。
昏黄的油灯光下,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忧虑、恐惧和迷茫。
缴获的武器带来的兴奋,被这巨大的威胁冲淡了。
林老蔫眉头拧成了疙瘩,粗糙的大手不安地搓着:“驰娃子…杀了鬼子和二狗子,他们大队人马肯定要来报复!
咱…咱怎么办?
跑吗?
拖家带口,这冰天雪地的…跑?”
林驰站在屋子中央,油灯的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土墙上,显得格外高大。
他环视着屋内一张张惶惑不安的脸,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铁锤砸在铁砧上,发出铿锵的回响:“往哪跑?
冰天雪地,拖家带口,能跑多远?
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抢了他们的枪!
投降?”
林驰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投降也是死!
被他们抓去,剥皮抽筋点天灯都是轻的!”
他猛地提高音量,每一个字都像燃烧的炭火,掷地有声:“只有一条路——打!”
“守住屯子!
让他们有来无回!”
“打?”
“守得住吗?”
“那可是几十号人,还有真鬼子啊!”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议论和质疑。
林驰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众人。
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油灯火苗剧烈跳动!
“怕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能穿透恐惧的力量,“鬼子也是肉长的!
挨了枪子儿一样会死!
我们有了枪!
有了子弹!
还有这靠山屯的地利!”
“想想刚才!
两个鬼子,七八个二狗子,不也被我们收拾了?!”
“我们身后是什么?
是你们的爹娘!
是你们的婆娘孩子!
是祖祖辈辈刨食的这点地方!”
“没退路了!
要么拿起枪,像个爷们儿一样干他娘的!
要么,就等着被他们像宰牲口一样拖出去杀光!”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柱子第一个涨红了脸,猛地站起来,抄起刚分到的那支三八大盖,嘶吼道:“林哥说得对!
跟***拼了!
杀一个够本!
杀俩赚一个!”
“对!
拼了!”
栓子、大牛、铁蛋等分到枪的青壮也红着眼睛站起来!
“守!
守住屯子!”
连一些年纪大些的猎户也握紧了拳头!
屯长浑浊的眼睛里也燃起了火光,用力点头:“听驰娃子的!
靠山屯的爷们儿,没孬种!”
恐惧并未消失,但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血气,如同被点燃的干柴,在小小的议事堂里熊熊燃烧起来!
林驰看着眼前一张张被火光映红、充满血性与信任的脸,心中那名为“苍州护国军”的雏形,在这一刻,悄然铸就了第一块基石。
他沉声道:“好!
既然大家信我林驰,那我们就干!”
“现在,听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