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在这个巷子太多了,潮湿烂尾的深巷子里每天都有哭闹声,夫妻不和的太多了。
父母这是第几次打架江纵己经记不清了,江祖平总是去赌,用苏漫的话来说,狗改不了吃屎,江纵需要上学,家里本来就没钱。
苏漫一身的伤,男人和女人力量上终究悬殊过大,许是人到绝境必能生出勇气,苏漫这次没有任人宰割,她用全身的力气去抵抗男人。
刹那间江祖平的吼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重物砸到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苏漫颤抖着呜咽声。
有人报了警,十几分钟后巷子的昏暗地里照进刺眼的红蓝灯光,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
七岁,江祖平死了,江纵没有这个名义上的爸爸,其实江纵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他们再也不会吵架了,他们阴阳两隔,妈妈再也不会被他打了,他死了,但苏漫好像没那么开心。
女人跪在窗边痛苦,这里是八楼,巷子本来是没有八楼的,只有七楼,黑心商家利欲熏心把天台又叠成了一个楼层,卖给了刚好没什么钱的江祖平。
破开的窗口不断有风吹在苏漫脸上,本来姣好的面庞挂了彩,一边脸颊像发面馒头一样,肿的很厉害,或许她也受够了这难熬的日子,毫不犹豫跃下了窗台。
楼下传来第二声巨响,江纵心里一紧,对这个家他是没什么留恋的,但他还是走出房间看了看,客厅一片狼籍,满地的玻璃碎渣,父母己经不见人影。
今天是江纵七岁生日,也是父母的忌日,他在这天失去了两个最后的亲人。
可是在江纵心里,亲人对他而言是没什么概念的,江祖平总说他是扫把星,每次输了钱回来就会打他,打到他没有哭声只剩呜咽为止,苏漫总是哭着给他擦掉身上的脏污和血水,却又在无数个日夜让江纵去死。
因为他,苏漫才不得己跟江祖平生活在一起,苏漫不喜欢江纵这个孩子,甚至是恨他的,如果没有他,她会立刻跟江祖平离婚,可有了他,她怕江纵被打死,苏漫爱他吗?
他不知道。
这个家没什么积蓄,江祖平嗜赌如命,光是给他们下葬都花光了全部,破败的屋子里只剩下小小的江纵,浑浑噩噩的在家躺了两天,知道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了他才决定出去买点吃的填饱肚子。
父母的床头柜里还有硬币,江纵没有乱花,他只是去巷尾买了几个白面馒头。
首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他停下了脚步,垃圾桶旁边的纸壳箱里躺着一个婴儿,快要入冬的季节,天气很冷,女婴身上的皮肤都冻的有些发紫,但能看出来皮肤很白,张嘴哭的时候嘴里有几颗乳牙,脸颊上干涸的泪痕叠加着泪水。
江纵走过去看了一眼,纸箱上还有散落的垃圾和泼出来的馊饭,气味不好闻,江纵转身就走了。
他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小的孩子,可那小家伙越哭越烈,与其说是哭,更像是嘶吼,她也期望被人救下吧。
我能带她回去吗?
可我自己都养不好,但是她留在这可能会死,她会死!
冻死、饿死、病死、甚至残忍一点被巷子里寄生的野猫野狗分食。
江纵停下脚步,理智告诉他他没办法把她放在这里,扭头酿跄着脚步把婴儿抱了回去,小小的,破败的屋子,至少好过流落街头。
江纵去卫生间打了盆水给小家伙擦身体,她没有哭了,很安静,大大的眼睛盯着江纵,时不时咯咯笑,江纵从女孩衣角找到了她的名字:何盼娣。
封建的男尊女卑思想让江纵心里一紧,越是破落的地方越是这样,他们这个巷子每天都有女人因为没给丈夫生个儿子遭受辱骂虐打。
她是江纵捡来的,应该跟他姓,江纵给她取名江圆,圆满的圆,他是破碎的,他要她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