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官道,守军至少三十人。”
奕的声音低沉,他指尖轻点,一只碧绿的蛊虫从他袖中飞出,悄无声息地落在树梢,复眼映出远处火把的微光。
“三十人?”
余悸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的桃花纹路,“不够我砍的。”
长烟冷冷瞥他一眼:“别轻敌,他们不是普通衙役,是皇城司的精锐。”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
“追兵。”
奕眉头微皱,“他们带了猎犬。”
长烟握紧长枪,眼中寒芒一闪:“走不了,那就杀出去。”
余悸却忽然按住她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三妹,别急。”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瓷瓶,轻轻一抖,细碎的粉末随风飘散。
“温柔刀,可不只是用来砍人的。”
……猎犬的狂吠声戛然而止。
皇城司的骑兵刚冲进林子,战马突然前蹄一软,纷纷栽倒。
马背上的士兵猝不及防,摔得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
为首的统领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粉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刀光如桃花绽放,温柔至极,也致命至极。
余悸的刀锋划破统领的咽喉,血未溅,人己倒。
“走!”
长烟低喝一声,玄铁长枪横扫,逼退两侧围上来的士兵。
奕袖中蛊虫飞散,落在追兵身上,顷刻间,惨叫声西起。
三人且战且退,很快甩开追兵,隐入更深的密林。
……“皇城司不会善罢甘休。”
长烟擦去枪尖的血迹,声音冷冽,“我们的画像己经贴遍各州府,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围剿。”
余悸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那怎么办?
总不能躲一辈子。”
奕沉吟片刻,抬眸看向长烟:“碧血营。”
长烟眉头一皱:“师父想去碧血营?”
“朝廷不敢轻易招惹碧血营。”
奕淡淡道,“更何况,徒儿是血河弟子,带我们进去,合情合理。”
余悸挑眉:“三妹,你在碧血营地位如何?”
长烟沉默一瞬,才道:“血骑营大弟子杨未雪是我师姐,统领张叔夜……待我不薄。”
余悸笑了:“那还等什么?
走啊!”
……三日后,碧血营驻地。
血骑营与铁卫营分列两侧,黑衣红甲的血河弟子执长枪肃立,黑衣金甲的铁衣弟子拳套森然。
“长烟?”
张叔夜眉头紧锁,“你带外人入营,可知规矩?”
长烟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此二人皆有大才,可助碧血营抗金。”
余悸笑眯眯地拱手:“在下余悸,碎梦弟子,江湖人称‘温柔刀’,见过张将军。”
奕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张叔夜目光锐利,扫过二人,最终停在长烟身上:“你可知,朝廷己下通缉令,悬赏你们三人的人头?”
长烟抬头,眼神坚定:“弟子愿以性命担保,他们绝非奸细。”
一旁,铁卫营统领宗泽冷哼一声:“碧血营不是藏污纳垢之地!”
“宗将军此言差矣。”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杨未雪迈步而出,“长烟师妹素来稳重,她带来的人,必有缘由。”
她的弟弟杨再兴也站了出来:“是啊,如今金兵压境,多一个高手,便多一分胜算!”
铁卫营的吴玠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倒是他弟弟吴璘笑嘻嘻道:“我看这粉衣郎生得俊俏,不像是坏人。”
众人哄笑,气氛稍缓。
张叔夜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既然长烟作保,那便留下。”
他目光如刀,盯着奕和余悸:“但若让我发现你们有二心——”余悸笑容不变:“统领放心,我这人最怕死了,绝不会找死。”
奕依旧沉默,只是指尖的蛊虫微微颤动,似在回应。
……当夜,碧血营篝火熊熊。
血骑营与铁卫营的弟子围坐一圈,酒肉飘香。
余悸很快融入了气氛,与吴璘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奕则独自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长烟走到杨未雪身旁,低声道:“师姐,多谢。”
杨未雪摇头:“你我同门,何须言谢?”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那个白衣人,不简单。”
长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奕的袖口隐约有碧光闪烁。
“他是我师父,也是药王谷的九灵弟子,修的是蛊术。”
长烟轻声道,“绝非邪道。”
杨未雪点头:“但愿如此。”
远处,余悸忽然高声笑道:“来来来,喝酒!
今日不醉不归!”
吴玠皱眉:“军营禁酒。”
余悸眨了眨眼:“哎呀,吴师兄,人生苦短,何必拘束?”
吴璘哈哈大笑:“就是!
哥,你也来一杯!”
火光映照下,碧血营的夜,似乎比往日热闹了几分。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营外的高坡上,一道纤细的黑影立于月下,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一枚寒光凛冽的令牌。
“呵,碧血营……”黑影轻笑一声,嗓音冷冽如霜,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果然藏了不该藏的人。”
她抬手,一枚银针从指间射出,精准地钉在树干上,针尾缠绕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那是皇城司独有的“寒鸦令”。
夜风拂过,黑影己如鬼魅般消失,只剩那枚银针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宣告: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