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发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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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把三中操场的铁丝网晒得发烫。

我趴在铁丝网上,镜片很快蒙上一层薄汗,远处的篮球场成了团模糊的水彩画。

哥哥林少阳正在场中央比划三步上篮,他的白T恤在我600度的近视里晃成一片模糊的云,唯有校队队长周砚之护腕上的克莱因蓝,像滴永不褪色的墨水,勉强在视野里定住形。

“传单要吗?”

我捏紧手里的“知新书店教辅八折”传单,边角被我攥出细密的褶皱。

校服领口的扳手挂件——妈妈从旧收银机拆下来的零件,总说“比水晶项链经摔”——磕在铁丝网上,发出细碎的响。

下台阶时踩空半步,黑框眼镜立刻滑到鼻尖,我慌忙用指尖勾住镜腿,生怕错过递传单的时机。

周砚之转身时,我正狼狈地扶眼镜。

传单被风掀起,边角拍在他11号球衣的校队logo上,他伸手接过的瞬间,我闻到淡淡的松木香——像书店里刚拆封的精装书,混着阳光晒过的纸页味。

他指尖划过我袖口的浅灰墙灰,那是今早帮妈妈搬悬疑区书架时蹭的,那些书脊上的霉斑,我曾用软毛刷细细刷了半小时。

“林少阳的妹妹?”

他的声音像冰镇汽水开瓶时的气泡,清冽里带着点涩。

我偷瞄他松垮的护腕,边缘磨出毛边,克莱因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哥哥总说他是“移动的抛物线定理”,此刻看他垂眼读传单,左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忽然明白为什么女生们总趴在操场边尖叫。

“教辅区有《五年高考》分类索引。”

我盯着他护腕滑到肘弯露出的浅色皮肤,突然想起上周在书店,哥哥把数学试卷藏在推理小说区,我用不同颜色的索引卡标出“圆锥曲线”和“数列”,他说我整理书时像台不知疲倦的扫描仪。

现在想来,周砚之投篮时手腕扬起的弧度,和爸爸教案上的抛物线公式,顶点坐标竟分毫不差。

暮色漫过单杠时,哥哥用篮球砸我的肩膀:“校队队长问我你是不是戴‘酒瓶底’!”

他压低声音,篮球在地面投下圆圆的影子,“你掉传单时,他弯腰捡的动作比扣篮慢三拍,眼睛首勾勾盯着你领口的扳手挂件,跟我妈看机械零件图似的。”

我的耳尖发烫,想起刚才递传单时,他指尖触到我掌心的温度,像冬天握暖手宝,烫得人想缩手。

手机震动,陈露的消息弹出:“新学校校草帅吗?

发张高清***照!”

我望着远处运球的白影,镜片上的雾气让他的轮廓愈发模糊,只能在备忘录里写:“周砚之,11号,护腕克莱因蓝,左睫毛有蝴蝶阴影,说话时校服领口沾着篮球场的灰。”

写完又删掉“沾着灰”三个字,怕被笑像个偷瞄的小尾巴。

“小满!

回来整理教辅区!”

妈妈的呼唤从梧桐苑18号飘来,混着旧书和茉莉茶的香。

我转身时撞歪眼镜,视野里的周砚之裂成双重影像,慌忙扶正镜片,却看见他正对着夕阳运球,护腕在金色光线里半透明,像块被晒化的果冻。

传单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灰指痕,从“教辅”的“辅”字斜斜划过,像道没画完的辅助线。

便利店玻璃映出我的倒影:松垮的马尾辫,洗旧的蓝白校服,永远滑到鼻尖的眼镜。

领口的扳手挂件贴着锁骨,是爸爸从工地带回的“结构稳定符”,此刻温温的,像块小太阳。

哥哥突然抢走传单,对着夕阳举起:“砚之学长刚才问我,知新书店有没有《运动生物力学》——你说他是想研究投篮,还是想研究某个会整理书架的人?”

蝉鸣渐歇,晚风掀起传单边角,我摸着那道指痕,想起今早帮妈妈修补《机械原理入门》,在破损的书脊里发现半张旧车票,边缘印着“结构与美学”。

原来有些相遇,早就在时光里标好了坐标,就像我攥皱的传单,和他指尖留下的浅灰痕迹,终将在某个未来的清晨,叠成故事的第一页。

回家路上,哥哥的篮球在脚边蹦跳,便利店的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想起周砚之接传单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传单边缘,像在感受纸页的纹路——就像我每次整理旧书,总会摸摸书脊的折痕,猜想第一个读它的人,会在哪个段落停留。

八月的尾声里,蝉鸣是背景音,操场的热风是过渡句,而那个克莱因蓝的护腕,那个带着松木香的身影,正像道未完成的辅助线,轻轻勾住了我即将展开的高中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