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矿洞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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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疤瘌杀猪般的惨嚎在死寂的矿道里疯狂回荡,如同厉鬼的哭号,狠狠刮擦着每一个矿工的耳膜和神经。

那根沾满矿奴血泪、象征着他残暴统治的铁棍,此刻孤零零地躺在泥水里,像一条死去的毒蛇。

许太平站在泥泞与血污中,剧烈地喘息着。

肋下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嘴里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

汗水混着泥浆,在他污黑的脸颊上冲刷出道道沟壑。

他身体微微摇晃,像一株在狂风中挺立的孤竹,但脊梁却绷得笔首,仿佛要将这十年压弯的骨头一寸寸重新拉首!

那双深陷眼窝里的火焰,冰冷地扫过蜷缩在角落的矿奴们。

麻木、惊恐、呆滞…还有几道目光深处,被那声石破天惊的呐喊点燃的、微弱却异常灼热的火苗!

“他…他打断了王疤瘌的手!”

“疯了!

这凡骨小子疯了!”

“仙师…仙师知道了,我们都得死!

都得死啊!”

一个瘦弱的矿工抱着头,牙齿咯咯作响,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死?”

许太平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王疤瘌的哀嚎。

他抬起沾满污泥和血渍的手指,指向地上翻滚的监工,又指向矿洞深处那无尽的黑暗:“在这里,我们哪一天不是在等死?

是像狗一样被抽死、累死、塌方砸死,还是…拼一次?”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那几个眼底燃起火苗的矿奴:“刚才,他踹向老孙头的时候,你们谁没想过动手?

只是不敢!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这矿洞的规矩,该改改了!”

“改…改规矩?”

一个身材相对壮硕、脸上带着一道陈年鞭痕的汉子,喃喃道,眼神剧烈闪烁。

他叫张猛,曾是个猎户,被抓来前也有一身力气,只是被这矿洞磨平了棱角。

此刻,许太平的话像火星,溅落在他心底早己冷却的灰烬上。

“对!

改规矩!”

许太平猛地踏前一步,一脚狠狠踩在王疤瘌那只完好的左手上!

咔嚓的骨裂声伴随着更加凄厉的惨叫响起。

“宰了他!

抢了钥匙!

打开矿镣!

冲出去!

外面是死是活,各凭本事!

总好过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烂掉!”

“宰了他!”

张猛眼中的犹豫瞬间被一股压抑己久的凶戾取代!

他第一个吼了出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十年的屈辱、鞭打、非人的折磨,在这一刻化作了疯狂的杀意!

他猛地扑向地上翻滚的王疤瘌,布满老茧的双手狠狠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杀!”

“杀了他!”

“抢钥匙!

开镣铐!”

那几簇被点燃的火苗,在张猛的带动下,轰然爆燃!

几个平日里被欺压最狠、骨子里还有一丝血性的矿工,赤红着眼睛,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

拳脚、石块、甚至用牙撕咬!

积压了太久的怨恨和恐惧,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全部倾泻在王疤瘌身上。

“啊…饶命…饶…” 王疤瘌的求饶声很快被淹没在疯狂的殴打下,只剩下骨骼碎裂和血肉模糊的闷响。

更多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暴动惊呆了,恐惧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双腿发软,不知所措。

还有人悄悄后退,想把自己藏在更深的阴影里,生怕被牵连。

许太平没有再看王疤瘌的下场。

他强忍着剧痛,迅速在监工身上摸索。

很快,一串冰冷的、沾着油腻和血污的黄铜钥匙被他攥在手里。

他转身,动作因为肋下的疼痛而有些僵硬,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想活的,开镣!

跟我冲!”

他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率先冲到最近一个呆若木鸡的矿工面前,用钥匙捅进对方脚踝上沉重镣铐的锁眼。

咔嚓!

锁簧弹开的声音,清脆得如同天籁!

那矿工看着掉落在地的镣铐,又看看许太平沾满血污却异常坚定的脸,麻木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波动。

那是自由的渴望!

“开镣!

快!”

张猛也从王疤瘌血肉模糊的尸体旁爬起,一把夺过另一串钥匙,嘶吼着冲向其他矿工。

他脸上溅满了血点,眼神凶狠,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亢奋。

“开镣!”

“开我的!”

“快!

钥匙!”

希望,一旦点燃,便以燎原之势席卷绝望!

越来越多的矿工从恐惧和呆滞中惊醒,争先恐后地涌向拿着钥匙的人。

咔嚓!

咔嚓!

咔嚓!

开锁声此起彼伏,沉重的镣铐纷纷落地,砸在泥水里。

麻木的脸上开始浮现激动、紧张、还有对未知自由的恐惧与渴望交织的神情。

许太平忍着痛,动作飞快地帮几个矿工打开镣铐,目光却始终警惕地扫向坑道深处。

他知道,这里的动静不可能瞒太久!

矿洞深处,还有其他监工,甚至有坐镇的修士!

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别挤!

拿上家伙!”

许太平捡起王疤瘌掉落的铁棍,入手沉重冰冷。

他指向角落里堆积的矿镐、铁钎:“想活命,就拿起这些!

前面还有守卫!

不拼命,就等死!”

矿工们如梦初醒,纷纷扑向那些他们无比熟悉的工具。

沉重的矿镐、尖锐的铁钎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传递到掌心,仿佛赋予了他们一丝反抗的勇气。

平日里用来敲碎矿石的工具,此刻成了他们挣脱牢笼的武器!

人群开始涌动,一种混杂着恐惧、亢奋和破釜沉舟的躁动气息在狭窄的坑道里弥漫。

就在这时——“呜——呜——呜——!”

尖锐刺耳、如同鬼哭般的哨音,骤然从矿洞深处传来!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警报意味!

“是巡监哨!

他们发现了!”

一个老矿工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颤抖。

“快!

跟我来!”

许太平瞳孔一缩,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强提一口气,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着牙,将铁棍当做拐杖猛地一顿地面,指向哨音传来的反方向——一条通往矿洞上层、据说有废弃通风口的岔道!

“不想被堵死在这里的,跟我冲出去!

杀出一条血路!”

他不再犹豫,拖着伤躯,一马当先,朝着那条幽深未知的岔道口,发足狂奔!

身后,是刚刚砸碎镣铐、手握简陋武器、眼中燃烧着求生火焰的几十个矿奴!

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压抑了十年的愤怒和绝望,轰然涌入黑暗的岔道!

混乱的脚步、粗重的喘息、铁器碰撞的铿锵,还有那越来越近的刺耳哨音和隐约传来的呼喝声,在狭窄的坑道里交织成一片亡命奔逃的序曲。

黑暗在前方张开巨口,而生的希望,就在这血与火的狂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