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心思,初显商才
贴身丫鬟挽翠正用干布替她擦拭湿漉漉的发丝,铜镜里映出少女苍白的面容,那双曾淬满商场硝烟的眼眸,此刻正飞快转动 —— 兄长们的反常像团迷雾,必须找到突破口。
“嘶……” 她忽然抬手按向太阳穴,声音带着刻意拿捏的虚弱,“头好痛……”正在整理药箱的苏清河猛地转身,月白长衫下摆扫过药箱边缘发出轻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微凉的指尖刚触到她额头,手腕却先一步被婉宁攥住。
她抬眼望进二哥骤然绷紧的瞳孔,故意用气声哼起前世哄睡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这调子古怪得不合时宜,苏清河的指尖瞬间僵在半空。
他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那双总含着温润笑意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死死锁住婉宁的脸。
空气凝滞了三息,他才缓缓抽回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许是受了风寒,我去煎剂凝神汤。”
看着他转身时微晃的背影,婉宁心中疑窦更甚。
二哥的反应绝非巧合,难道他……?
她没来得及深想,门外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婉宁可好些了?”
苏远山掀帘而入,手里捧着本蓝布封皮的账册。
他今日换了件石青色锦袍,腰间玉带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唯有看向榻上的妹妹时,眉峰才稍稍舒展。
“大哥。”
婉宁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他按住肩头。
“躺着吧,” 苏远山将账册摊在炕桌,“前几日听账房说西市绸缎庄有些糊涂账,你素来心细,替大哥瞧瞧?”
这话若在前世,定是天方夜谭。
苏婉宁压下震惊,指尖划过泛黄的账本,繁体蝇头小楷记录着往来银钱,却用的是最原始的流水记账法。
她很快在绸缎庄的进货账目中发现端倪 —— 同一批苏绣绸缎,入库数量与出库记录相差三十匹,中间却无任何损耗说明。
“这里有问题。”
她指尖点在某行记录上,“三月初六进的五十匹云锦,出库单却只记了二十匹。
按常理,绸缎庄每月该盘库核账,这般明显的亏空为何无人察觉?”
苏远山俯身细看,浓眉渐渐蹙起。
他经营苏府产业多年,虽觉账目滞涩,却未深究至此。
此刻听婉宁条理清晰地分析,那些从未接触过的 “盘库核账”、“损耗说明” 等词汇从她口中吐出,竟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你说该如何查?”
他抬眸看向妹妹,目光中带着探究。
婉宁唇角微勾,前世她能在金融海啸中保住公司,靠的就是对数字的绝对敏感。
她取过纸笔,唰唰画出 T 型账户:“可将绸缎庄的账目按‘进、销、存’三类拆分,再用‘借贷记账法’核对应收应付。
若有亏空,必能在往来款项中显出蛛丝马迹。”
她边说边演示,将复杂的财务逻辑用最通俗的方式拆解。
苏远山起初震惊于她的奇思妙想,渐渐却被她眼中的自信光芒吸引 —— 这哪里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嫡女?
分明是运筹帷幄的掌局者。
“好。”
他忽然轻笑出声,将朱砂笔塞进婉宁手中,“就按你说的改。
从今日起,西市绸缎庄的账,你首管着。”
“大哥!”
门外忽然传来管事的惊呼。
王管事是苏府老仆,此刻气得胡子发抖,“哪有让姑娘家插手生意的道理?
传出去岂不笑话!”
苏远山眼神瞬间冷下来,起身挡在婉宁身前,声音如冰锥落地:“王管事是觉得,我的决定有问题?”
“小的不敢……西小姐的话,就是我的话。”
苏远山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从今日起,府中产业账目,西小姐想看便看。
谁敢多言,家法处置。”
王管事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婉宁坐在榻上,看着大哥宽阔的背影,心中某处忽然变得柔软。
这一世的兄长,竟愿意为她顶住这般压力。
待大哥和管事离开,婉宁借口找二哥拿药,溜进了苏清河的书房。
药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书案上摊着医书,镇纸下压着半张药方,字迹清隽有力。
她目光扫过书架,最终落在最底层的雕花梨木抽屉上。
抽屉没有上锁,轻轻一拉便开。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医书典籍,而是整齐码放着十几个油纸包 —— 蜜渍梅子、杏仁酥、芝麻糖…… 全是她前世最爱吃的零嘴,甚至连城南老字号的玫瑰茯苓糕都有,分明是刚买不久的新鲜模样。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些喜好。
婉宁指尖触到油纸包上的温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二哥书房里的点心,大哥无条件的信任,三哥跳湖时的怒火……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突然串联成线,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婉宁?”
苏清河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她站在抽屉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西目相对,空气里弥漫着未说出口的秘密。
婉宁看着他慌乱中想合上抽屉的手,忽然轻声问:“二哥,这些…… 是给我的吗?”
苏清河的动作僵在半空,良久,才艰难点头,声音低得像叹息:“你…… 喜欢就好。”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点心包上,映出婉宁眼中的水光。
她忽然明白,这一世的兄长们,或许藏着和她一样的秘密。
而她要做的,不仅是查明真相,更要守护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用她的智慧,为自己,也为他们,撑起一片天。